陸笑兮當然聽到了那一聲“噗”，但只當沒聽見。

外人的反應不重要，只在乎宋彧的。

宋彧修長的手指輕過羊毯，角控制不住的勾起：“這是你自己制的？”

“嗯！”陸笑兮點點頭，“我知道你自己也帶了毯子，但現在才三月嘛，夜里溫度容易驟降，還會刮風，多備一條，有備無患。”

看著撲簌簌往下掉的羊：“丑是丑了點，還是保暖的。”

“好。”宋彧二話不說就應下來，取下掛在椅上的包裹，把羊毯塞了進去。

宋彧雙殘疾，科考帶的東西本就比旁人多，塞了毯以后更是鼓鼓的一大包，比宋啟的要大上兩倍有余。

周圍不人都在暗笑，但宋彧神自若。

考場的隊伍緩慢的進行，由差檢查每個人的包裹，好半天才等到了他們兄弟二人。

宋啟一個小包，一輕松，一會兒就檢查完了，也不等宋彧，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差看到宋彧這一個大包裹眉頭就皺了，正要暴力拆開，周圍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哎喲，那椅上的是去年秋闈的解元吧？真年輕吶。”

差一聽是解元郎來了，態度明顯放好了許多，東西一件件取出來檢查，確定沒有問題，還幫他一件件疊了回去。

“那我先進去了。”宋彧回首對陸笑兮道。

“嗯，照顧好自己，等結束了，我來接你回家。”陸笑兮沖他甜甜一笑。

見這對依依不舍的俊公子和娘，剛剛還暗笑的圍觀群眾又都有些羨慕起來。

要說到嫁這殘疾公子，怎麼想都是不值當的。

但若真遇到真心、誠心、有擔當，又有上進心的男子，也是好過嫁那些四肢健全的紈绔的。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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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好的男子又到哪里去尋呢？

……

進貢院后，監考講了規則，然后發放試題。

春闈的第一場考的是“經義”，也就是經籍的義理，考某句話出自什麼書，是什麼意思，讀后有什麼想之類的。

因為試題比較簡單，考生之間拉的差距也不是很大，一般來說，考生在答“經義”時都會選擇穩妥、中規中矩的答法，既不出挑，也不出錯。

但若是追求出眾的績，每一門都必須做到最好。

宋彧就是這麼想的。

他翻閱了一遍試題，在心中打了一遍腹稿，再才從容的筆。

春闈三門，考九天七夜，經義一門就要考三天兩夜，題量不可謂不大。

眾人一進去就筆疾書，都覺進考場才過去沒多久，夜幕就降臨了。

晚上考場里有人秉燭夜戰，也有人早早的就歇息。

宋彧題答得比較順利，所以選擇了后者。

他躺到貢院的單人小床上，上蓋了兩張厚厚的毯子，其中一張，就是陸笑兮親手為他制的。

這一張，他蓋在的位置。

閉上眼，輕在這張羊毯上，著上面并不規整的羊和有些凌的針腳。

夜風有些大，但宋彧覺不到半分涼意。

吧嗒吧嗒——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天公不作，竟淅淅瀝瀝的下起

了雨。

差敲鑼打鼓的把睡著的考生都喊起來，他們把考卷收好，以免被雨水打。

可有些人比較倒霉，醒來的時候考卷就已經全了，只能發新的給他們，全部重頭開始寫。

宋彧則比較細心，睡之前就把考卷收到了靠里的位置，本不怕雨水。

……

雨越下越大，氣溫也更低了，不考生都凍得直哆嗦，夜里本睡不著。

天亮以后，就有幾個考生病倒了，因為發起了高燒，被送了出去。

宋啟也患了風寒，可他不敢，也沒臉就這麼出去，撐了好幾天。

……

終于到了考完的這天。

陸笑兮這次長了教訓，一大清早就來散場的地方排隊，排在了最前邊。

聽到里面有靜了，長了脖子往里。

這一還不得了，看到有差用擔架抬著幾個人往外走，給嚇了一跳。

“都讓讓讓讓，不讓開傳染了不負責的！”差吆喝著，從人群里開一條路。

有好事者問了才知道，這些人都是這幾天不了氣溫驟降，又不想放棄這三年一度的春闈，扛著答題生生凍病，連路都走不了的。

陸笑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沿路看過來，幸好沒有宋彧。

倒是看到了他的弟弟宋啟。

昏迷不醒，面如死灰。

宋家人也來接考生，看到宋啟病到這地步，哪里還顧得上沒出來的宋彧，慌慌張張的從差手里接過人，送上馬車就趕往醫館了，連話也沒給同在一旁等人的陸笑兮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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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

不過這次陸笑兮也沒怪他們，安安靜靜的守在最前面等宋彧。

終于，在人群里看到悉的影，推著椅慢慢向外。

“宋彧！”看到安然無恙的他，陸笑兮眼睛一酸，差點哭出來。

本來的心還算很淡定的，但看到前邊這麼多強撐著考試卻又病倒的人，又突然特別的擔心。

因為了解宋彧，他從來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

不好卻強撐著，太像他能做出來的事了。

其實此時的宋彧臉也不太好，面發白，憔悴不堪，連推椅也沒什麼氣力。

陸笑兮趕忙迎上去，從他手中接過了椅。

“你現在覺怎麼樣，宋彧，冷嗎？嗎？累嗎？有沒有著涼？”開口就噼里啪啦問了一大堆。

宋彧愣了愣笑起來，張口還是悉和的聲音：“你又問這麼多，我都不知道從哪兒答起好了。”

看到他神還很好，陸笑兮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們一道走到周圍人的地方，陸笑兮才跟宋彧講：“你父母一早就來了，只是看你弟弟宋啟病得太重，不得不帶他先去看病了。”

宋彧也沒有流出失之意，只蹙眉點頭：“其實去之前我也提醒過宋啟，現在天涼，一張薄毯可能不夠用，他沒當回事，只當自己好……這次科考怕是無了。”

“好了，你也別顧著心別人，我們也趕回家養好。”陸笑兮把他推到馬車邊，要把他送上車。

“你……”宋彧卻是往后一退，罕見的面赧，“你莫要到我，已經好幾日未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