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久屹定定地看著。

    如同清般明淨純澈的眼睛裏，是不服、是不滿、還有獨有的倔強。

    他突然就想說：“用你一生來回報可好？”

    可這分明有裹挾脅迫的味道，他到底是說不出口。

    況且，他不知對他是何……心思。

    轉念又想到自己這副隻有四個月好活的，頓時眸就冷起來。

    淡漠道：“本王無需你回報。”

    說罷，也不等回應，轉返回於原座，拿起那本書再次翻看起來。

    仿佛剛才那番對話毫無意義。

    若換做從前，孟千姿必定會默默離開。

    但今日卻不想走，也不願去探究自己究竟在別扭什麽。

    大步走到蕭久屹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書，板著小臉道：

    “殿下不想欠我人，我自然也不想欠殿下人，請殿下明說吧，我欠您的該如何還？”

    蕭久屹慢了半拍才從奪書的作中緩過神來。

    小妮子脾氣見長啊，還長得飛快，跟的膽子一樣大。

    不由得失笑。

    了眉心，懶懶抱起雙臂看著，揶揄道：“我說了你就照辦？”

    孟千姿梗著脖子，重重“嗯”了一聲，“我一言九鼎！”

    蕭久屹輕挑俊眉，墨如點漆的眸子深深著，有些話差點就口而出。

    但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溫和道：“等你父親平安無事之時，我再告訴你該如何回報於我。”

    到那時，口中聲稱能治愈他頑疾的神醫也該見真章了。

    若是他真能治愈……

    聞言，孟千姿隻覺得自己的千斤重拳打在一團棉花上，忒不得勁。

    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頓了頓，把手中的書重重塞進他懷中，轉就走。

    一邊腹誹道：不說是吧，你不說我就按自己的方式來，到時候你別後悔！

    狠話終歸隻是狠話，其實本沒想好的方式是什麽。

    等鍾毓來時，孟千姿灰撲撲的出現在前廳。

    蕭久屹看著抹得蠟黃的麵頰，畫吊梢的眉，差點沒嗬斥出聲。

    他讓做好準備，並不是這個意思好吧？

    罷了，的容貌太過起眼，這樣也好。

    嫌棄地撇開眼，朝鍾毓抬了抬下頜。

    “鍾毓，這是未來的雍王妃，你怎麽帶進去，怎麽給本王帶回來，否則你也不必回來了。”

    鍾毓頓時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不是江湖俠關九姑娘嗎？

    怎麽才兩日不見，搖一變就未來雍王妃了？

    “還愣著做什麽？”

    蕭久屹冷冽的聲音令他瞬間回神，急忙行禮，大聲道：“卑職必定完任務！”

    隨後帶著孟千姿大步往外走。

    直站在下，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拍了拍心口吐出一口濁氣，小心翼翼地朝孟千姿看去。

    “那個……王、王妃娘娘……”

    孟千姿“噗嗤”一笑，抬手道：“還不是，你可稱呼我江小姐。”

    鍾毓急忙點頭，“江小姐，你會騎馬嗎？”

    孟千姿道：“自然。”

    鍾毓轉奔進王府後院，很快就牽了匹馬出來。

    一邊解釋道：“刑部大牢其實不遠，但咱們必須趕在他們換班的中間空檔進去，再等下一次換班的時候出來。”

    孟千姿點頭，表示聽懂了。

    問道：“這中間隔著多長時間？”

    “兩個時辰。”

    聞言，孟千姿心口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

    兩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是不是可以趁此機會去見父親？

    隻是並不知道父親關押在大牢何。

    前世曾聽聞，刑部大牢占地近十畝，分上下五層，更有獄、外獄、特獄之分。

    若盲目竄，隻怕會被發現，到時候鬧將起來，怕是難以。

    頓時懊惱自己之前怎麽不跟小雍王問清楚。

    如今時間，也來不及問了。

    心中也覺得，即便是問，隻怕小雍王也不會告訴，讓去冒險。

    孟千姿深深吸了口氣，今日機會難逢，無論如何也要試試！

    不到一刻，便到了刑部。

    鍾毓帶著溜到後門，守門的是個神矍鑠的老頭兒，連眼角都沒掃他們一眼，任由他們進去。

    兩人又七彎八轉地專撿不起眼的小道走，不多時便能看見黑的大牢。

    鍾毓低聲道：“江小姐在此等候片刻，屬下去去就來。”

    孟千姿看見他大搖大擺地走進大牢，片刻後又出來，衝著招手。

    孟千姿立刻低著頭疾步朝他走去。

    鍾毓後站著一個瘦高獄卒，低聲快速道：“你們進去後，直接去第二層三號監，那人單獨關押，他左右關押的皆是自己人，不用擔心。”

    又道：“若聽到靜，立刻裝作是去看旁邊犯人的，左側五號監中有一人做夔三，就說是他親朋。”

    二人牢牢記在心中，跟在這人後，待他開了鎖，立刻閃進去。

    沒走幾步，便聽他笑道：“喏，來看夔三的，給的銀子還不，夠哥兒幾個快活兩日了。”

    “哈哈哈，那說好，今日下職後就去翠煙閣，想死爺了……”

    鍾毓和孟千姿一路疾行，正值換班之時，果然沒有見到一個獄卒。

    兩人很快就找到三號監。

    孟千姿已經適應了大牢裏的線，這裏跟金羽司詔獄比起來，可謂是溫室良屋了。

    雖也有子難聞的味道，卻無令人頭皮發麻的腥味兒和痛苦的聲。

    牢裏雜的稻草上蜷著一個男子，頭發淩，形容枯槁。

    但仔細分辨，還能從他的手背看出他曾也是養尊優之人。

    孟千姿蹲下，喚道：“和永善。”

    男子倏地睜開眼，驚懼地朝的方向看過來。

    見不是獄卒，立刻鬆了口氣，旋即麵上升起疑警惕之。

    “你是誰？”

    男子的聲音嘶啞，上皮翻起，是極度缺水的表現。

    孟千姿站起，指著鍾毓腰間水壺，“借一下。”

    鍾毓下意識道：“這是酒……”

    孟千姿仍舊著手，鍾毓隻好給。

    孟千姿再次蹲下，朝和永善晃了晃手中酒壺。

    “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這壺酒就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