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一旁的長史邱倍道：“刺史大人有疾，故而景州的事務暫時由公子代勞。”

    謝蘅不由瞟了說話的這位長史一眼。

    景州刺史有疾，州中事務原當由長史暫領，更何況景州的其他員又沒死，怎麽著也不著刺史的公子吧，他又不是土皇帝……這說話的技巧，有點話裏有話的意思。

    看來，這位長史是在給他們暗示什麽。

    一鵝黃襦的丫鬟上來斟酒，謝蘅似不經意間將酒杯倒，紫紅的葡萄酒灑到子上，使得驚慌失措地起後退了兩步。

    小丫鬟還未開口道歉，崔簡也沒發話，冷白已經怒不可遏道：“斟酒也斟不好，養你們幹什麽吃的，還不帶溫姑娘下去換一裳！”

    丫鬟愣了愣。

    此前公子是代過，讓將酒水灑在這位姑娘上，然後帶去西邊廂房……可都還沒手，酒杯怎麽自己先倒了？

    算了，也省了一樁事。連聲應是，起恭敬對謝蘅道：“姑娘請隨我來。”

    謝蘅怕出馬腳，隻裝作安穩沉靜，並未出聲，跟著丫鬟離開了水榭。

    冷秋月給冷白使了一個眼，隨後端著酒杯走到了崔簡跟前，兩彎月眸笑得格外燦然，語膩聲甜道：“秋月一直十分仰慕崔大人的赫赫威名，隻恨不能一見。現如今您既來了景州，便是你我的緣分，還請飲下此杯，與兄長化幹戈為玉帛才好。”

    崔簡玩味道：“意思是我若喝了這杯酒，便是答應與你們同流合汙了？”

    冷秋月道：“崔大人哪裏的話，怎麽同流合汙呢？應該是共襄大舉才對。”

    說著，朝崔簡眨了眨眼，又往冷白的方向瞥了一眼。想讓崔簡掂量著說話，畢竟，他若是不答應，哥哥可就要殺了他了。

    冷秋月心裏還怪舍不得的。

    崔簡不想搭理，隻是問冷白：“刺殺謝蘅的事，也是你們安排的？”

    “當然，謝家軍的確所向披靡，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謝蘅就是有三頭六臂，到了景州的地盤，也休想活著出去。”

    冷白誌得意滿地笑了笑，對眼前這個甕中之鱉也沒有什麽想要瞞的了。

    殺謝蘅是元安的意思，為的是引崔簡到此，使老皇帝邊一得得力幹將。而他也正有將謝家軍扼殺在此地的想法。這樣等到他們舉事之時，朝廷將失去一支最大的平叛之軍。

    崔簡算是明白了，“你們看似相互勾結，實際上各懷鬼胎，元安自以為景州在他的掌控之中，實際上你們不過是在奉違。刺史大人所圖之大，已非從龍之功這麽簡單了吧。”

    冷白將盛滿酒的酒杯扣下，笑道：“翻-天-覆-地！”

    酒從桌麵蜿蜒流下，滲水榭地板的隙之中，留下一灘水漬。

    四周假山上潛伏的弓箭手，盡數探出頭來……

    另一廂，謝蘅跟著小丫鬟到了西廂房。丫鬟給送來一幹淨裳後，便離開並帶上了房門。

    門上傳來了落鎖的聲音，謝蘅耳力敏銳，趕走到門邊查看。

    拉了一下門，沒有拉開。

    有人從外麵，把這間屋子給鎖了起來。

    “切——”謝蘅不屑地輕嗤了一聲。冷白的目的，看來已經十分明顯，怪不得崔簡這麽急著要和小姑娘調換份，是怕他無暇顧及，被人欺負了？

    正思考著如何，一甜膩的異香縹緲如煙地鑽了鼻腔。

    謝蘅聞著味道不對，轉過頭看向屋小葉紫檀的翹頭書案，那上頭，水晶香爐裏正嫋嫋升起一陣青煙。

    香味與青煙冥冥中匯合一。

    眸一頓，連忙捂住口鼻，從腰封裏出一粒藥丸服下。

    蜱奴的牛黃解毒丹，可解白毒，也可消解香。

    這個冷白，還真是急不可耐啊……謝蘅眼底閃現過一厭惡，又接著往窗外看去。

    霞影紗外，約可見方才那個丫鬟還在廊下守著，心念一，大力一腳踹翻了一個凳子。

    “啊——”謝蘅對著門大了一聲，隨後又噤聲保持安靜，悄悄躲到了門後。

    此時的廊下，小丫鬟正在守門，等公子來了，的任務也就完了。

    乍然聽見謝蘅的尖，的腦子也嗡地一下，起走到門邊敲了兩下門問：“姑娘怎麽了？莫不是摔了？”

    等了片刻，屋子裏安靜無聲，登時出些焦急的神來。

    要是人出了事，公子肯定會要了的小命，當下，想也不想，取下腰間的鑰匙，將門打開。

    “姑娘？”

    丫鬟往屋子裏走了兩步，卻隻看見一張倒在地上的太師椅，卻沒有看見人。

    依稀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眼眸先，但還沒來得及轉過，就被謝蘅一記手刀給敲暈了。

    謝蘅拍了拍手，輕輕鬆鬆將人扛到床上，麵朝牆，拉過被子將其蓋得嚴嚴實實。離開後重新又將門鎖了起來。

    ……

    在黑夜中索到了書房的位置，東翻翻西找找，把能藏東西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賬本和可疑的信件。

    崔簡能拖延的時間不多，如果不能盡快找到罪證，事會很麻煩。日後麵聖，靠和崔簡兩張是說不清的。

    正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

    謝蘅不慌不忙，飛上了房梁，將形藏好。

    沒過多久，房門被人推開，隻是進來的既不是冷白，也不是冷均意，而是一個小丫鬟。

    謝蘅有些納悶，趴在房梁上向下看去。

    來人躡手躡腳地將門關上，然後走到東邊靠牆的書架前，翻找了一通，似乎也在尋找什麽東西。

    屋太黑，謝蘅隻能憑借微弱的天，才能看清手上的作。

    不需片刻，小丫鬟移開了一個花瓶，準地到了牆上微凸的磚塊，兩隻手一起用力，朝裏摁了下去。

    “哢噠”一聲，牆在麵前一分為二，分別向兩邊移開，很快出一條黑黢黢的通道。

    謝蘅險些驚呼出來，原來這書房裏，還大有文章！

    小丫鬟左右觀了一下，確認安全後，這才點燃一火折子，提走了進去。

    謝蘅從房梁悄無聲息地跳了下來，旋即跟上，甫一，後的牆又迅速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