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會辜負帥的恩賜，點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小廚房得到帥的示下，自然也是盡心盡力。一時間，傳菜的人來來回回在園子走，倒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紅杏看著一桌子的味佳肴，樂得合不攏。

    “五姨太，真有你的！隻去了一次大白樓，帥便賞了這麽一大桌子的菜。剛剛，我去小廚房的時候，聽見廚娘們都在議論，說是這新來的五姨太更得帥寵，隻怕很快風頭就要蓋過四姨太了！”

    我忙讓打住：“這話可別說，更不要讓四姨太聽了去。我是想在帥的庇護下榮華富貴，可從沒想過，跟個半大的孩子爭寵。”

    紅杏也明白了，趕道：“嗯，我不說了。我也告訴下麵的人，可都別說了。”

    蕭弈崢倒是信守承諾，傍晚便回了園子。而他見了這一桌子的珍饈味，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也不是什麽節慶日子，用得著這麽奢靡？”他坐下後，沉聲道。

    我嘟起，一邊給他布菜，一邊撒似的地道：“不過多點了幾個菜嘛，帥這就心疼了？”

    蕭弈崢搖搖頭，道：“如今世道艱難，百姓日子不好過，每日都有死街頭的。我們在此如此揮霍，吃不了，又白白浪費了。且這鋪張浪費的做派，也完全不像……”

    他說著，眸漸深。

    他這話也讓我記起了從前。我生氣不吃飯。他喂我喝粥。我竟賭氣都潑在他上。他便用百姓吃不上飯，不能浪費糧食來笑著挾製我，用意卻隻是想讓我好好吃飯……

    而這些回憶幹擾了我的思緒，讓我有些心煩意。

    我索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扭過子，道：“小姐也沒教過夜罌不能浪費呀！夜罌也不知道夫人還有這樣的習慣。夜罌隻當帥是疼夜罌，又想著這是跟帥第一次一起用餐，不能委屈了帥。可沒想到，會錯了意！真沒趣！不吃了！”

    說完，我起就要走。

    蕭弈崢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又一把將我拉了回來，道：“回來，你沒會錯意。我是想好好疼疼你，吃吧！”

    我原也是拿喬，便馬上轉回了。可我並沒有坐回自己的位置，而是順勢又坐上了他的大。

    “帥，我這樣服侍你可好？”

    我一手摟著他的脖子，一手拿筷子夾了菜送他的邊。作和語氣皆帶著挑逗的意味。

    蕭弈崢沒張，眉頭卻又皺了起來。

    “下去。”他語氣很輕，卻帶著不怒自威的震懾力，“回到自己的座位，好好吃飯。”

    我悻悻推開他，不不願地坐在了他的對麵。

    “我又忘了，夫人不會如此輕浮……”我翻了個白眼，又嘟起了，“帥看不慣夜罌這舞做派。”

    蕭弈崢倒是難得好脾氣，笑了笑，道：“我隻是不習慣被這樣伺候。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

    我馬上做出心領神會的表，又對他拋了個眼，語氣曖昧道：“人家知道啦。該做什麽的時候就做什麽。等帥吃好了，夜罌再好好服侍帥……”

    說著，我又倒了杯酒，遞到了他的麵前。

    蕭弈崢卻將酒杯推了回來，淡淡道：“我向來不飲酒。你若想喝，便自己喝吧。”

    向來不飲酒？騙鬼呢！

    三年前的蕭帥雖不是什麽酒之徒，但也是喝酒的啊。怎麽好意思說出“向來不飲酒”這樣的話來？

    “帥，從小到大，就沒喝過酒？我不不信呢！”

    蕭弈崢又微微皺起眉，沉聲道：“以前是喝的。但有一次，我喝了酒，對做出了很可怕的事。過後，我追悔莫及……從那以後，我便滴酒不沾了。”

    我自然記得那件事。那瓶烈酒，還是我哄他喝下去的。我本想趁著把他灌醉了逃跑，卻是連雲起居都還沒走出去，便被他抓了回來。後麵，的確發生了很可怕的事……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自那之後，好像真的沒見過蕭弈崢喝酒了。

    我一時間找不到什麽話茬，便隻默默給他夾菜。而蕭弈崢似乎也沒什麽胃口，簡單吃了一些，便用帕子了，然後站起了。

    “夜罌，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他衝我淡淡笑了一下，轉便要走。

    “帥……”我幾步上前，從後麵摟住了他的腰，“是夜罌伺候得不好，還是說了什麽惹帥生氣的話？帥怎麽說走就走呢？”

    蕭弈崢輕輕扯開我的手，轉回，淡淡道：“你做得很好，我也沒生氣。隻是，時候不早了，我該回雲起居了。”

    他用了個“回”字，倒是真把那裏當家了。

    我後退一步，低下頭，出兩滴淚來，哽咽著道：“我明白了……帥不肯在這裏過夜，還是嫌我髒……可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舞呀！嫌棄我，為什麽還要納我進來？”

    我越說越委屈，眼淚也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不是，夜罌，我從來沒嫌棄過你……”

    “那帥為什麽從來都不我？”我眼淚汪汪地瞪著他，“之前，我以為是‘規矩’沒學好，學得不像夫人。可昨天晚上，帥明明都把我錯當了夫人。我以為，終於讓帥滿意了。可帥還是不肯留下來……嗚嗚嗚……帥分明就是嫌棄我……”

    我捂著臉，哭得更厲害了。

    說實話，我不得他馬上離開，才不希他留下來過夜。但他眼下對我這若即若離的態度，又著實讓我困。所以，我今日一定要弄清楚。

    蕭弈崢輕輕將我抱在懷裏。我聽見頭頂傳來他一聲輕微的歎息。

    “夜罌，你誤會了。我不是嫌棄你，而是……從來不在這院子裏過夜……”

    “什麽？”我驚詫地抬起頭，“帥也不在三姨太那邊過夜？”

    蕭弈崢點點頭。

    “為什麽？那四姨太是還沒長大，伺候不了帥。可三姨太又……”我忽然瞪大了眼睛，“帥，您……該不是有什麽疾吧？”

    蕭帥在床上有多威猛，別人不知道，我還沒領教過？我這麽說，一是想惡心他，二是想激怒他，好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而蕭弈崢並沒有生氣，隻是有點哭笑不得的樣子。接著，他又歎了口氣，幽深的眼眸多了一淒楚。

    他抓起我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口上，閉上眼，道：“我，是這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