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蕭弈崢即便再忙,晚上也會回到雲起居陪我過夜。有了他的溫暖陪伴,白日裏即便寂寞,我也甘之如飴。而且,我知道大戰在即,也十分珍惜這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平靜安寧。
可該來的總歸是要來。
這晚,蕭弈崢回來後,便告訴我事有了進展。
“昨晚,三個日本軍,喝醉了酒,竟在大街上拉住一個大學生行不軌之事。大學生起反抗,結果被他們捅了十幾刀,慘死街頭……”蕭弈崢講述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十分沉重,“今日,學生們紛紛湧上街頭,抗議遊行,迫北係政府嚴懲日本人,給同胞報仇。我等的時機,也終於來了……”
“你抓了那三個日本軍?”我問道。
蕭弈崢點點頭,又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日本人在我北地一直不安分,也一直等待這樣一個機會。可沒想到,竟會是如此慘烈……”
我握住蕭弈崢的手,安他道:“崢哥哥,你利用這樣一個契機,先殺漢賣國賊,再對日寇宣戰,也是替這位慘死的大學生報仇了。泉下有知,也會明目的。”
蕭弈崢咬著牙,道:“等開戰那一日,我定會親自率軍出征,讓這些滅絕人的日寇債償!”
“好,到時候,帥別忘了曾經說過的話。”我歪著頭,笑著對他道。
蕭弈崢卻是一怔,問道:“我曾說過什麽話?”
“帥記可真差。你不是曾對五姨太說,要隨軍嗎?”
我看他心沉重,便故意逗他笑。
果然,蕭帥的表緩和了不,握著我的手,淡淡笑著道:“原是這句。不過,那是對五姨太說的。若換作是我這智勇雙全的夫人,便不是隨軍,而是要做掛帥的穆桂英了。”
我笑倒在他懷裏。
蕭弈崢又對我道:“我已經放出消息——前線告急,我五日之後會帶兵離開寧城。”
我略微思索,便明白了他真正的用意。
“崢哥哥放出的是假消息,為的是引蕭烈出來營救那三個日本軍?”
“沒錯。而且,我還會放出一個消息,讓那老狐貍以為那三個日寇就關在西院。但實際上,我會將他們帶到一個蔽的地方。”
“引蛇出,讓他落你布置好的圈套。”
蕭弈崢再次點頭。
下一秒,一個念頭,忽然在我心中升騰而起。
我抓著蕭弈崢的手,瞪大眼睛道:“崢哥哥,讓我提前做一次掛帥的穆桂英吧!”
蕭弈崢定定看著我,眼中滿是驚歎。
“靜姝,你的意思是……”
而我這個“穆桂英”,已經開始運籌帷幄了。
“那老狐貍狡猾多疑,所以,崢哥哥你必須要真的帶著部隊出城,否則會讓他發現破綻的……”
蕭弈崢忙打斷我,道:“不行,我若真出了寧城,他定會趁虛而。”
“要的就是他趁虛而!”我越說越激,“隻有你走了,他才會放鬆警惕,才會放心出來。而蕭弈嶸肯定已經告訴蕭烈,我雲靜姝回來了。所以,他來西院若找不到那三個日本人,定會奔著靜園來。因為,他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若抓了我作為要挾,你一定會用日本人來換……”
“不行!絕對不行!”蕭弈崢大聲打斷了我,“這樣對你而言,太危險了!我不能用你來冒險!”
我則急切地道:“崢哥哥,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有危險的。另外,如果你不放心,就安排人暗中埋伏在雲起居周圍。”
“不!”蕭弈崢卻依舊堅持,“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危險,我也不會答應!”
他激地將我摟懷中,忽然聲音哽咽:“靜姝,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我不能再讓你有任何危險,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我真的承不住……”
“崢哥哥……”
我後麵的話,被他一個強勢霸道的吻封住了。
良久,蕭弈崢才放開我的,凝視著我的眼睛,道:“請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你隻需好好呆著。這個仇,給我來報!”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知道,無論再說什麽,他都不會答應讓我以犯險。我隻得環住他的腰,倚在他的懷裏,不再提起這件事了。
但剛剛那個念頭,就像煙火,一旦被點燃,便直衝雲霄,瞬間綻放。天曉得,我是多麽想親手殺了那個禽不如的蕭烈,替我雙親,替雲家幾十口人報仇。而我,又是多麽不想讓蕭弈崢的手沾上親生父親的……
所以,要如何說服蕭弈崢呢?這個問題困擾著我,一夜未眠……
早上醒來,蕭弈崢見到我眼底的烏青,不打趣道:“穆桂英怎麽變熊貓了?”
我則悻悻地道:“我哪裏是什麽穆桂英?不過,是困在籠子裏的一隻鳥罷了……”
說完這句話,我便有些後悔。因為三年前,以為自己是替丫鬟的時候,我便時常這樣歎。那時的蕭弈崢為了帶我出去玩,在仙樂門遇刺,替我擋槍,差點丟了命。如今,我與他化解了所有心結,正是琴瑟和鳴之時,怎麽能再說這樣的話呢?
而正當我想再說點什麽找補回來時,蕭弈崢卻將我攬在懷裏,輕聲道:“其實,我同你一樣,也是一夜未睡。靜姝,嗯,我在想,我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什麽?”我一怔,揚起臉著他。
我真的完全沒想到,蕭弈崢會這樣說。
他捧起我的臉,淡淡笑著,道:“你不想讓我親手殺了蕭烈,是為我著想。可我卻沒有站在你的立場去考慮。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想親手了結他,這是人之常。或許,我不該像從前那樣強勢,而是應該選擇相信你……”
我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說,他不該強勢,而是應該選擇相信我……這還是蕭帥嗎?
“崢哥哥,你的意思是……同意我昨晚的提議了?”我再次確認。
蕭弈崢也再次抱了我,在我耳邊道:“靜姝,我擔心你的安危是真的。但,同時我又覺得應該遵從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是心掙紮了一夜。而早上看見你憔悴的樣子,我應該知道如何做選擇了。你從前說的對,是你個人,不是貓兒,狗兒,而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主子。我選擇,尊重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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