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哈哈大笑，跟在一邊說道：“施小九你膽子這樣大，不如這條蛇給你拿著吧。”

施綿不敢抬頭，躲在嚴夢舟背上瑟道：“我……我不好的，拿不……”

十三：“不好到這幾兩的東西都拿不？”

嚴夢舟：“不好到一丈的路都走不了，非要別人背？”

“這都拿不，還想抱我的小狗？”

“不好就該靜養，鎮子上絕對去不得。”

兩人一句接一句，把施綿奚落得面紅耳赤，勒嚴夢舟脖子，在他耳邊小聲道：“你與我是同伙！不能與他一起笑話我！”

“什麼？”嚴夢舟裝作聽不清楚，大聲問，“你說要下來自己走？”

施綿在他上捶了一下，閉上眼裝起睡來。

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到貴叔，幾人一道下山。

回到住，該習武的習武，該理草藥的理草藥。施綿反復洗手，用了五遍皂角，再泡了香，手上快腌出香味了才勉強消去那惡心味。

在山里繞了一大圈，沒怎麼下地走，神勁卻消耗不，能吃能睡，歇了整整一日才緩和過來。

這一日，嚴夢舟過來找兌換承諾。

施綿不急著給他展示迷藥，而是神神道：“我才不想蛇呢，又腥又臭，我是假裝要蛇，試試十三會不會惡意嚇我。”

嚴夢舟腦子停滯了下。

“送上門的嚇人機會，他嚇我的話，那就是真壞，我提早做了準備，不害怕的。但是以后一定千防萬防，再也不敢與他獨，還要菁娘與貴叔防備著他。”施綿碎碎念道，“還好他沒嚇我，他只是說話難聽，心不壞。”

“看不出來……”嚴夢舟哪能想到小小年紀有這心眼，問，“誰教你的？”

施綿笑瞇瞇道：“自己想的，我看了許多書，可機靈啦！”

讓嚴夢舟等著，咚咚咚上了竹樓，沒一會兒抓著瓷瓶下來，對著嚴夢舟揚了揚，道：“你真的要試？”

嚴夢舟見過許多種迷藥，并不將之放在眼中，從施綿手中接過，閉息打開了瓶塞。

迷藥都是通過口鼻發揮作用的，只要暫時屏息，就不會有問題……

“噗通——”

嚴夢舟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嚴夢舟夢見了瘋道士。

當初落流寇之中，他四肢全廢，被關押起來作為人質。五日后辰王伏誅、燕王登基的消息傳遍天下，他這人質就沒了用。

賊首知道必死無疑，命手下備上了酒，囂著要宰了他這真龍天子的崽子做下酒菜。

皇室脈，多高貴啊，他們沾上一兩口，不說長命百歲，嘗個新鮮總行吧？到了曹地府，說不定上有龍氣護，下輩子投胎到富貴人家。

流寇里有個瘋癲道士，能掐會算，求雨的本事都有，為賊首掐算了個良辰吉日，說在那一日煮了龍崽子，下輩子能做帝王將相。

賊首抱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思，讓七歲的小皇子多活了一日。

當晚，瘋道士在酒水里下了蒙汗藥，趁夜帶著嚴夢舟逃了。

蒙汗藥和迷藥，是嚴夢舟最先接到的下三濫的藥。這種藥也好防備，捂住口鼻就行。

嚴夢舟不明白，打開瓷瓶時他口鼻閉，怎麼還是中招了？

他腦子里暈沉沉的，朦朧中聽見東林大夫的聲音。

“……這富貴老爺的小妾與管家有私，給他灌了毒，陷害給正室……老大夫把人救了回來，老爺置了賊人，保住了家業，可不得謝老大夫？”

“這正室被欺了十多年，一朝復寵，把老大夫吹捧神醫圣手……”

“后來這兩口子把老大夫引薦給個王爺，王爺被宣京，他不敢去，干脆裝病……老大夫配合他演了幾日，幫他渡過難關，他就也開始吹捧‘圣手’……”

嚴夢舟聽得斷斷續續，心道，這不會就是“東林圣手”的由來吧？和街頭騙子有什麼區別？

他又聽見施綿傻呵呵的笑聲。

“可見傳言不可信，什麼鬼神之說、天神指引、災星降世，都是人為了利益編造出來的。”

“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施綿乖乖應和著，“都是遮掩私心的借口。”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謀

嚴夢舟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東林大夫與施綿均已不見，他腦袋和四肢津了水一樣沉重，下床后活了會兒才恢復正常。

“二狗。”他喊護衛，無人應聲。

護衛對他的忠心有幾分是未知的，護他周全是首要任務，不該沒有聲息。

桌上放著溫水，嚴夢舟潤過，推門出去，猝然便被外面的漫天銀白刺痛雙目。他下意識閉眼，覺面上發涼，用指腹抹了一把，發現是片雪花。

他住在西側間的小屋，正面空曠的庭院，越過小片天空，再遠是一片山林。此時眼前萬均覆上一層銀白，雪花如春日柳絮，綿綿不絕地飄落。

在他昏睡期間，竟落了雪。

嚴夢舟不由得懷疑他這一覺是不是睡了十天半個月，定定站了會兒，聽見小廳堂中傳來朦朧的對話聲。

“……比去年早，今年一定比去年冷……”

“不早的，去年也是這時候下的雪，我都記著呢，那天貴叔去了鎮子上，說給我帶飴糖回來，結果下了雨雪，路不好走，貴叔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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