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伺候蓮洗漱。

蓮干凈手坐到西洋鏡前，認真看了看自己的臉：“這幾日天干燥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場雪，要不然待在屋里頭也不舒服。”

迎春笑：“怎麼著也得等十一月了才會下雪，夫人可有的等呢。”

等上完一層薄薄的妝，拿了兩套子出來讓蓮挑。

都是出嫁前新做的秋裝，蓮兩個都看了看，見到江有朝進來，眸中映著盈盈淺笑：“夫君，這兩條子哪個好看？”

江有朝下了朝回來，去西里間沐浴完才進門，就聽到了小妻子言笑晏晏的問話。他凝神看了看蓮手里頭的兩條子，眉心輕皺，猶豫了一下：“這兩件……不一樣？”

都是紅繡金線的子，長短大小都差不多，看起來沒什麼差別。

蓮：“！”

“當然不一樣了。”抱著子給江有朝仔細數，“這件是領的齊腰衫，上頭繡的是麒麟團花，這件是鳥雀銜枝，怎麼可能一樣嘛。”

清亮圓的眼睛盯著江有朝，出幾分顯而易見的疑來。

江有朝輕咳一聲，細細端詳半天，指了左手邊這件：“這條更喜慶，穿這個吧。”

蓮：“……”

更喜慶，虧他說的出來。

忍不住低下頭笑了笑，見江有朝滿臉不自在，才收起臉上的揶揄之，眼里明晃晃的笑意卻怎麼遮都遮不住。

“好，那我就聽夫君的。”

換上那條朱砂盤金繡麒麟團花的衫，頭上戴了一頂玲瓏致的蓮冠，發尾點翠綴飾，站起的時候如渥丹、窈窕無雙，似灼灼芙蓉般盛放。

吃了兩口糕餅點心，二人就一同出了門。

今日太不好，臨出門前蓮又往肩上搭了一件薄薄的翻領披襖，這才暖暖和和地上了馬車。

他們倆是圣旨賜婚，這才有進宮謝恩一說。江有朝去勤政殿拜見皇上，蓮則提著擺往坤寧宮中走，剛到了殿門口，就看見皇后邊的辛夷姑姑站在宮外等著。

“姑姑。”蓮笑著和見禮。

辛夷給行了禮，臉上帶著歉意：“娘娘半個時辰前被太后請到興慶殿去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夫人要不要先在宮中等一會兒？”

“太后？”蓮蹙了蹙眉，沉片刻道，“那我就去興慶殿吧，順便拜見一下太后娘娘。”

太后早不請晚不請，偏偏這個時候把皇后請到宮里去了，蓮左思右想，都覺得這事兒著古怪。慢慢走到太后宮中，進門才發現殿里頭還坐著兩個人。

“正說著你呢，你就來了。”皇后笑著向招招手。

蓮依次向太后和皇后落落大方地行了禮，寒暄幾句后，才將目投向了坐在皇后旁的陳氏姐妹。

陳羨春朝出一個淺笑，陳惜春膽大些，直接拉著坐到側：“方才皇后娘娘就說你該進宮了，沒想到趕得這麼巧。”

蓮在長輩面前向來是一副婉端麗的模樣，聞言輕輕福：“多謝皇后娘娘掛懷。”

“你們都是本宮看著長大的，本宮自然把你們放在心上。”皇后手扶了一下發髻上的彩金簪，姿態雍容又華貴，“如今蓮已經嫁人了，下一個就該到羨春了。”

陳羨春地笑了笑。

聽了們一大堆的客套話，再加上陳國公在朝中的站位，蓮才聽明白事原委。原是陳國公夫人同皇后娘家昌平伯府看對了眼，請皇后給昌平伯世子和陳羨春賜婚。

不過……

蓮看了坐在太后旁的宥公主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仗著太后的寵和公主的份，宥想嫁給誰都行，怎麼偏偏在嫁人這件事上一筋，非要摻和進昌平伯府這門婚事里。

太后自知不占理，可誰讓宥就喜歡昌平伯世子呢。自小寵到大的小姑娘跪在面前，哭著求著想嫁給喜歡的人，太后忍不住了心腸。

“哀家瞧著，兩個姑娘都是好的，不如一同嫁給昌平伯世子，互為平妻可好？”太后沒辦法，厚著臉皮和皇后說。

“母后，這怎麼能行！”皇后嘆了口氣，掩飾住眼底的厭惡，“前日昌平伯夫人進宮，臣妾已經同陛下說了這門婚事，若要做平妻，還得由陛下首肯才行。”

沒辦法當面拂了太后的面，只好出此下策，將事都推到皇帝上。

以陛下對太后的不喜，即便知道了的做法，也多半不會責怪，反而會覺得太后不統。

聽到這話，太后的神頓時遲疑起來。偏頭看了紅著眼睛坐在下頭的宥一眼，手指不自覺地撥弄著手里的佛珠，好半天才開口：“既然如此……”

宥似乎有所察覺，猛地抬起頭看著。

太后闔上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此事就作罷吧。”

宥眼里的淚倏地掉下來。

一場糾紛就這麼虎頭蛇尾地過去，蓮和陳氏姐妹跟著皇后回了坤寧宮，又坐了好一陣，皇后才了眉心，讓辛夷送們出去。

三個人慢慢悠悠地往宮外走。

因著陳羨春要說親，陳惜春這幾日也不能出門，可把憋壞了，一見了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說。

“你是不知道，我娘相看人家都快魔怔了。這才剛給我姐姐定下，就又張羅著給哥哥和我相看，還不許我自個兒挑挑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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