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意外地抬起頭，對上眸中的善意時抿了抿，低聲道謝：“多謝嫂嫂記掛著我……”

角的笑容有些苦：“我也沒什麼旁的好，只是品品茶罷了。可娘說這都是富貴人家的習慣，不許我學，我就很買茶葉了。”

當時他們二房一大家子人都在廳堂里坐著，梅氏前腳剛說完，后腳就拿羅氏給舉例子：

“瞧瞧你嫂子，每日不是算賬就是打理務，這才是真正宜室宜家的子呢。”

殷氏有些自嘲地閉了閉眼。江學義他們一家搬出去住，羅氏自然可以自己打理他們的小家；可和江學禮還住在江家，有梅氏在上頭著，除了喝喝茶，又能做些什麼呢。

想到這兒，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抬頭對著蓮開口道：“也不怕嫂嫂笑話，我今日來，是想向嫂嫂表個忠心的。”

“哦？”蓮訝異地抬眼。

殷氏：“夫君科考在即，娘卻了旁人的挑撥，非要我們與大哥分家不可……嫂嫂是知道夫君的，他一向敬重大哥，如何肯聽從娘的吩咐。”

“夫君縱有幾分才干，卻也不像娘以為的那樣，是文曲星下凡、有狀元之才。”用錦帕輕輕拭了拭眼角的淚。

越說越覺得梅氏離譜，對著蓮說話的口吻也從一開始的猶豫，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若是娘提了分家的事，還請嫂嫂與大哥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莫要因此事傷了與我們夫妻的分。”

蓮端著茶盞，聽說完之后才喝了口茶，聲音不疾不徐：“弟妹說的哪里話，一筆寫不出兩個江字，咱們自然是一家人。分家的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

江有朝本就沒有親族幫襯，在世家大族眼里是個獨木難支的寒門武將，若是和二房分了家，那和孤家寡人有什麼區別。

再說了，蓮才嫁進來執掌中饋，二房就要分出去。旁人要是知道了，難免會覺得是瞧不上江家這門親戚，對的名聲也有影響。

蹙眉看向殷氏：“你方才說，嬸嬸是了旁人的挑撥？”

“是。”殷氏低低應了一句。

那日聽了江學禮的話，準備去凌熙堂找梅氏說幾句和話，梅氏對們夫妻倆高抬貴手。誰知到了門口，正好聽見梅氏與婆子說起分家的事。

“……好似是位姓秦的夫人。”猶豫了一下，把聽到的話都說了出來。

“那位夫人出宦之家，對朝堂的事頗有了解，其中就提到了武將同文之間分明的界限。武將不從文，文不弄武。若是夫君從了文，兩家反倒不好摻和在一起了。”

蓮聽著這番說法，心下不疑起來：“前朝是有這種說法，可自從太/祖皇帝登基之后，便再也沒這樣的規矩了。”

若非如此，令國公府世代從武，又怎麼會讓虞青松兄弟倆走文的路子。

殷氏啞然。半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在并州，自然比不上嫂嫂了解朝中事宜，那位秦夫人這樣說，娘便深信不疑，非要夫君與大哥分家才行。”

說白了，還是他們知道的太，才會被人輕易蒙騙。

蓮沉思片刻，道：“對于那位秦夫人，你了解多？”

殷氏：“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位夫人，祖籍也是并州，同娘在鋪子里遇到后便一見如故，經常和娘說話。”

實在不好意思編排婆婆，但梅氏能和秦夫人好，純粹就是因為秦夫人肯聽那些來來回回的抱怨，聽完還毫不吝嗇地給出主意，才見天兒地出門找人家。

蓮垂下眼簾，對華昭邊這位嬤嬤走的路數也明白了幾分，便溫聲安殷氏道。

“咱們一家人和和的，任憑旁人再如何挑撥，也出不了岔子。弟妹憂心的事，等晚上夫君回來了，我定然說的明明白白，不會你們夫妻倆吃虧。”

縱然有國公府的幫襯，江有朝依然需要親人的助力。若是江學禮能立起來，對他們只有好沒有壞。

殷氏得了滿意的結果，笑著離開了。

等們出了明方閣的門，殷氏旁的小丫鬟才疑地開口：“您何必要向大夫人投誠呢？二夫人才是咱們房里管事的人，您這樣，豈不是得罪了夫人？”

殷氏低頭笑了笑：“娘管著二房，嫂嫂卻管著整個江家。端看祖母縱著由著的態度，娘又怎麼可能討得了好。”

雖然不像羅氏那樣圓世故，卻也能將家中的局勢分析得七七八八。

蓮雖然才嫁過來，年紀甚至比都要小上一歲，可張弛有度、頗有章法，連梅氏都挑不出半分錯來。府里的丫鬟仆從，哪個不夸人心善，是個好相與的主子。

一開始還抱著蓮是以令國公府嫡的份才贏得眾人的擁護，仔細觀察之后，卻發現不是這樣。

“有這樣的妻子，大哥本不必心后宅的事，再加上國公府的襄助，途定然坦坦。”

殷氏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前在書院的時候，爹爹總夸夫君有進士之才。可進士與進士之間，也是有許多差別的。便如嫂嫂的娘家表哥，外放也是去了杭州那樣的富庶之地，而非旁的偏遠州縣。”

等明年江學禮考中，他們夫妻還得指著江有朝出力，好分到一個不差的地方做，又怎麼能像梅氏似的，聽信旁人那些虛無縹緲的挑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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