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江父傷得太重，沒能撐到回家，江母因為孩子和丈夫相繼去世，郁郁寡歡幾年，也跟著走了。霍朗被困在宣國公府的地牢里，雖然被他找見了同外界傳信的方法，卻沒辦法逃出來接江有朝，索就一直讓他在江家住著。

直到霍朗聽說了程定康老將軍辭歸的消息，拜托對方照拂江有朝，他心里的大石才算是落下來幾分。

“我得了自由以后，就陸陸續續聯系上了這些霍氏旁支的族人，如今邊關戰火再起，也該讓他們出來見見了。”說到這兒，霍朗心虛地眨了眨眼睛。

霍氏的人前一陣就到了燕州，只是他怕江有朝為此分心，被完抓住，只好讓他們暫時無名無份地跟著其他人做事，不得打擾到他。

如今戰爭稍作平息，他第一時間就帶江有朝來了這里，接眾人的拜見。

霍朗把手中的紫檀金令到他手里，臉上帶著幾分欣的笑：“程老將你教得很好……如此，也不算辱沒了我霍氏門楣。”

江有朝嚨干，接過霍朗手中的令牌，也接過了這份責任。

他看著面前跪著的一群人，有些是他這幾天匆匆一瞥時看到的驍勇之將，有些面孔上則已經長滿了深深的皺紋，只有眼中的芒依然熾熱。

霍朗上說得利索，三兩句就把霍家的況吐得一干二凈，等說完以后，又有些擔心江有朝接不了：“我今日說這些，并不是想讓你認祖歸宗，只是有些責任，你總要擔起來。”

他不適合做家主，這麼多年來，一直想把手上的權力托出去，如今終于找到機會了。

“這些都是我霍家旁支的銳。霍家軍以軍紀整肅聞名朝野，眾人百般惦記，更有甚者，還道霍氏擁兵自重、有不臣之心。可無人知曉，這樣如臂指使的背后，是我霍家兒郎一兵一將用堆出來的戰功與威名。”

但凡要戰，都是他們沖鋒在前，才會有眾人的戴和忠心。

江有朝沉聲讓眾人起來，想起方才霍朗說的話，頓了半晌，不太練地喚了一句“小叔”。

方才還滿臉驕傲的男人，沉默好久才低低應了一聲，中哽咽。

江有朝也有些不好，安他道：“霍將軍當年的英勇，我亦聽師父提及過，甚是仰慕。”

霍朗正在抹眼淚，聞言立馬哼了一聲：“什麼霍將軍，那是你爺爺！沒規矩！”

江有朝：“……”

他乖乖改了口：“祖父是大盛名將，霍家軍亦是虎狼之師，有眾位叔伯相助，反攻指日可待。”一句安之語說得磕磕絆絆，顯然對這種溫場面不大習慣。

霍朗的緒也緩過來了，將前方眾人引薦給他。

等介紹完了，才輕笑著開口：“二十年過去，不知道諸位還有沒有力氣跟著家主上陣殺敵，重振我霍氏榮了？”

“為大盛、為霍氏，死戰不殆。”應答他的是整齊有力的宣誓聲。

*

與此同時，京城。

北地的捷報一封連著一封，蓮坐在軒窗下，靜靜地看著窗外盛放的山茶花。艷的花瓣邊緣淺白，在明春中愈發鮮妍多姿。

溫以嫻坐在對面，給斟了一杯茶：“又在睹思人了？”

年前昌平伯府的山茶花開得正好，蓮不過隨口一提，第二天江有朝就命人移栽了兩棵到院子里，選在蓮倚窗能看到的地方。

蓮收回視線，語氣嗔怪：“哪里是在想他……捷報上都寫得清清楚楚，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虧整日里惦念著江有朝，霍叔都知道給他們寫幾封家書報平安，他倒好，每次傳信回來都是薄薄一張紙上的三言兩語，對問起的傷勢也閉口不提。

溫以嫻笑道：“若是不擔心，你怎麼還三天兩頭就去國公府探問邊關的況？書案上那沓佛經又是替誰抄的？”

蓮本不信佛，可每次遇上家人出征，總是忍不住要抄寫厚厚的經文供于佛前，希佛祖能夠護佑他們平安歸來。

蓮噎了一下，期期艾艾開口：“我那是為了守城的將士們抄的……”

對著溫以嫻揶揄的目，聲音越說越低，說到最后，明顯連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自欺欺人了。于佛前所求所愿，皆是為了一人而已。

怕溫以嫻再說什麼話來捉弄，蓮趕轉移話題：“皇后娘娘的賞花宴，我托病不去就算了，怎麼你也向娘娘告假了？”

如今溫以嫻和陳楚琦雖然了婚，但還在縣主府住著，皇后娘娘對他們倆的婚事也是鼎力支持，這才讓京中沒傳出什麼閑話來。

溫以嫻搖了搖頭：“世子說最近時局，我盡量出門。”

再說了，京中玩得好的貴屈指可數，蓮不去，也沒什麼吃喝玩樂的興致。還不如在家里琢磨詩文，或是同穆娘子們聊聊時興的花樣子。

蓮嘆了口氣。這些天雖然不怎麼出門，但對京城的形勢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大軍出征，調了京城近六的兵力，幾個得圣心的武將都走了，只剩下一堆文臣在朝中，每日不是你參奏我就是我參你，黨派之爭搞得朝廷烏煙瘴氣。

陛下雖然很做決斷，也不輕易下旨責殺被參的大臣，卻也從來不對此事做些規勸。

如此一來，眾人都以為陛下是默認了立儲之事，為自己后的皇子搖旗吶喊得更賣力了。令國公府是保皇黨，自然沒有摻和進去，陳楚琦為大皇子出謀劃策，早就了二皇子一派的眼中釘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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