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蕙愣愣看了他一會。
流著淚,將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他臉上。
終于等到了大爺這句真切的話,反而不敢確認是不是真的了。
溫從很想抱住。
他要把繡繃拿走,卻被針扎了一下,不“嘶”的一聲。
李如蕙忙把繡繃掃開,握住他的手細看。
他指尖上正緩緩冒出一滴。
李如蕙低下頭。溫從沒有。
他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將他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秋日的傍晚線昏黃。
窗外起了一陣風,有落葉打在素紙窗上。
溫從將手指出,對著李如蕙的,吻了上去。
第27章 人心難強求
九月的第一天,紀明遙被太太派出去巡看紀家在京郊的田莊。
從安國公府到城門,坐馬車只要不到兩刻鐘,但從城門到田莊,還需要至一個時辰。在城外坐馬車還又顛、又容易沾灰塵泥土,一般況下,紀明遙是絕對不愿意出這種“遠門”的。
但今天,非常高興有個無比正當的理由避出來,避得遠遠的。
溫家過來提親,不在家才好!有什麼事都找不上。
一大清早,天還蒙蒙亮,平常還懶在床上的時辰,紀明遙已經出了門。
已近深秋,清晨頗有些冷了。紀明遙只挽了單螺髻,沒戴簪釵,上穿著夾,外面又披了一件大褂子,手里抱著手爐,靠在青霜肩頭,迷迷糊糊地補眠。
車里是碧月青霜陪著,后面還有八輛車,一輛坐著白鷺和兩個嬤嬤,三輛各坐了四個壯年媳婦婆子,一輛坐的是廚子和幫手,最后三輛,裝著們這幾天住在莊子上要用的行李東西。
車旁還有管家帶著二十來個壯小廝男仆圍隨護衛。
紀明遙上車就睡著了一半,車隊先向廣宜公主府行。
和寶慶姐姐提早約好了一起去。
車到公主府偏門,略等了小半刻鐘,寶慶縣主就一大紅騎裝拿著馬鞭跑出來,小聲問在車外等著的碧月:“你姑娘在車里呢?”
碧月忙掀車簾,也低聲笑回:“是,姑娘正睡著呢。”
寶慶便兩步上了車,走到紀明遙面前,先攬過的肩膀。
青霜早讓出位置,請縣主坐。
寶慶坐下,讓明遙妹妹靠在肩上。
見明遙妹妹微微睜開了眼睛,便笑:“大懶丫頭,你快接著睡罷!我和你坐一會。”
紀明遙對“大懶丫頭”這個稱號沒有異議!
又往寶慶姐姐懷里了,很快睡得更香。
擴充了兩三倍的車隊向城外駛去。
……
安國公府,紀明達正坐在銅鏡前梳妝。
今日是溫家來納采的日子,不但將來的丈夫……溫從會來,連舅舅舅母——未來的公婆——也會親自到場,給足了尊重面。可分明是大喜之事,一切都如所愿達了,不會再嫁給崔玨,二妹妹讓溫從斬斷了心思,和妹妹們的名聲也沒有損傷……但為什麼……
為什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丫鬟往紀明達發間戴上最后一紅寶釵。
銅鏡被打磨得瑩亮,能照清每一發。紀明達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隨了母親的柳眉和杏眼,像父親的筆直鼻梁,上規矩點了偏淡紅的胭脂,只見端方,不見妖艷無格。
沒有錯了。
紀明達起出門,先去給母親請安。路上正遇見三妹妹,便結伴同行。
從母親院里搬出來四個多月,一開始還心慌,但住久了便發現,自己住是比同長輩住稍自在些。比如三妹妹從前敬畏祖母和母親,總不敢久在房里,略坐一坐便走,現在卻常在屋里一坐半日,同一起看書、作詩、做針線,更方便招待妹妹們了。
其余倒沒什麼。屋子多了幾間,使的人多了幾個,都只是微末小事,總歸都按著規矩。隨不隨長輩住,都勤謹修,從無懈怠,不似……二妹妹,真像出籠的鳥兒。
“這個時辰,二妹妹該快出城了。”紀明達算了算。
“啊……是,”紀明德不知該怎麼接話,只能笑說,“二姐姐卯初就出去了,是該快了。”
兩個姐姐竟真……算是互換了親事,有時姊妹之間都不自在,大姐姐和二姐姐卻從不見異……真是……
可這等事究竟還是尷尬,不然,太太為什麼特地今天把二姐姐派出去呢。
想到溫表哥,紀明德抿了抿,終究仍有不甘。
可太太和老爺都定了的事,只憑自己怎麼扭轉?況且這四五個月,溫表哥一直在家養傷,再沒來過這里,見也見不到……
怕在大姐姐面前出來,忙說起別的:“我以為大姐姐今日會戴老太太送的牡丹金簪呢。”
那簪子上鑲翠玉為葉,金纏就花瓣紋絡,每片花瓣上皆有一顆明珠點綴,正中一顆極閃亮的紅寶為蕊,真是輝煌無比,大姐姐那日只是略拿在手里看了看,室便盈滿寶。
這是老太太的嫁妝,老太太年輕時戴過,早想給大姐姐的,因放的時日久了些,珍珠沒有從前亮,還特命將原來的珠子都去了,新選了三十六顆明珠鑲嵌。
大姐姐氣度華,若再以這牡丹金簪裝飾,只怕便是二姐姐在場,也蓋不過大姐姐的儀態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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