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不高興了。”紀明遙輕輕推走丫鬟們,笑問,“干什麼呀都圍著我,擋我看書的了!”
丫鬟們互相看看,青霜問:“那我們去預備明日出門?”
“去吧——”紀明遙一頓,坐了起來,“就咱們這幾個人可出不去,我得去找嫂子說。”
在安國公府時出門都是太太安排,只在城還簡單些,兩三輛車,二三十個人。若是出城,就算只一個人,加上車夫也有至五十人跟隨。
但崔家的規矩必與安國府的不一樣。若已經接回產業,自然會自己酌安排,但現在還是嫂子管著家事,就得聽嫂子的。
就算將來分家,只要還同住一宅,和崔玨要出城,也該提前與兄嫂打好招呼。
先人去通傳一聲要過去,又理了理上服、抿好鬢角,多戴一碧玉釵,等通傳的人回來說大有空閑,紀明遙才向正院過去。
孟安然也是頭一回安排國公府出的弟妹出城,心里不大拿得準主意,便先問:“不知弟妹在安國府上是怎麼樣?”
“我人都在崔家了,就不論以前是怎麼樣了吧?”紀明遙笑道,“我和二爺都聽嫂子的。”
孟安然便與說:“出城不比就在京里,難免更小心。我自己去城外莊子上,多是帶三四個人隨,六到十個婆子,再有二十個趕車的、圍隨的小廝男人,加上拉行李的車,約是六七輛。若同大爺一起出去,再帶上孩子們,人就多一倍。我就照這規矩給弟妹安排?”
紀明遙一聽,這排場也就只比在安國公府時略減了兩三分,可見崔家在不該節省之完全不會吝嗇。
也并不覺得十個八個人個跟著是委屈了,便笑說:“那我自己挑幾個隨的人,多帶幾個陪房,余下請嫂子安排吧。只怕要多兩輛車。麻煩嫂子了。”
“行!”孟安然笑道,“我現在就給你安排人車。”
拿來人口名冊,順便就和弟妹說:“等你和阿玨把產業接回去,家里的下人也該分好。現不算莊子上的人和在老家的人,咱們在京里共有四十七房人口,算上不房的小廝丫頭——不算弟妹和我的陪房,共是二百八十八個,弟妹先和阿玨想想,是先只分西院服侍的人,還是連廚房、門戶、出等事一并分清?是要家里原用的管家,還是自己另有要用的人?”
紀明遙聽著就不想干了。
但擺爛的話也只在心里想想,對嫂子仍是笑,答應著:“等我和二爺商議好了就來說。”
孟安然一面點著人,一面和說各人的脾氣秉,又領頭的幾個來拜見。
那幾人來行禮磕頭時,紀明遙并沒立刻起。
靜靜坐著,從左至右,將每個人都看了片刻。
直到看清每個人的著、儀表,見所有人都不曾多一,才說:“明日我與二爺出門,就全給你們伺候了。”
屋安靜得能聽見廊下樹枝搖。
分明二并無疾言厲,幾人心卻不知為何都生出畏懼,又行了禮,才敢應聲:“請二放心!”
等聽見二輕輕一聲:“起吧。”幾人才敢站起來,也無人敢抬頭看二的金面。
看弟妹無話,孟安然才叮囑他們幾句,令出去安排。
幾人走后,紀明遙笑說:“明日出行大事,我在嫂子面前擺了個派頭,嫂子別怪罪。”
“這有什麼!”孟安然忙笑道,“你年輕面,不先拿出當的款兒來,震一震他們,難免人看輕。哪怕他們原來再是好人也一樣。”
不一嘆:“這些,我都是經過的。”
紀明遙忙關心問:“嫂子委屈了?”
“說是委屈,也算自找的吧。”孟安然嘆道。
長久不提從前的事了,今日是與投緣的弟妹談起,難免多說幾句:“咱們家以前是侯門之家,又是宰相、尚書府邸,幾輩子服侍的老人自然心高些。可惜公婆去得早,只剩他們兄弟互相扶持。我嫁過來的時候,大爺才是翰林院庶吉士,還無有品級,囑咐我和家里行事要慎而又慎,不許張揚自大,又單叮囑我,若奴才有不聽命的,不要管是幾輩子的老人,有過什麼功勞,當罰就罰,一定要先立起威嚴。”
說起丈夫,面上又有了笑,語氣也輕快了:“可我那時傻啊。大爺又是守孝三年考中了才娶的我,上次和他見都是四五年前了,說是十三四就定的親事,可二十才親,哪兒還敢指剩多分?他的話我不敢不聽,可我也不敢真罰到婆婆嬤嬤的兒子、他的嬤嬤的姊妹上,又怕讓他知道家里,真是沒有一天心里能安靜下來。”
說到此,孟安然紅了臉。
稍停一停,才又說:“后來到底被他知道了,手把手教著我攆了幾個奴才,家里才算安生,我也有膽量了。”
聽了一回大哥與嫂子的故事,紀明遙心里也甜滋滋的。
給嫂子倒了杯茶,就勢也湊在嫂子邊坐下,還想再問問家里的舊事,外面有人報:“大爺和二爺過來了。”
“呦!”喝了一口弟妹倒的茶,孟安然笑道,“是不是阿玨知道你在這,來接你回去的?”
若只孟安然自己在房中,崔瑜回來,早不起迎了。
紀明遙也沒有出門迎崔玨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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