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爹的蹲著，只看地面不說話。

趙英耀就哭著問：“娘，那東西到底保險不保險？若把玉榮的命也弄沒了——”

“你不用，你媳婦沒命，兒子也沒命！”做娘的一跺腳，“這事我說了算了，不用你們管！”

跑回去，求鄒產婆只管先保大人：“他大娘，你只管按你的來，好不好的，都是家里的命，怨不得你！”

鄒產婆也一跺腳，發狠讓幫手快跑回去，把裝“產鉗”的箱子拿過來，又讓趙家再多多地燒熱水。

產鉗煮開過三回，鄒產婆隔著布撈出來，晾到半溫。

心抖手不抖。按一起在紀安人家里討論的，先把一葉鉗葉進去，卡住孩子的頭，又另一葉，再把兩葉從中間擰。

琢磨著用力。

——孩子出來了！！

“是個大胖姑娘！”

給臉已經顯出青紫的孩子拍出哭聲，鄒產婆把上上下下看了一回：“是個全乎孩子！”

“就是頭夾得扁了點，”抱給趙家婆婆看，“這、還有這也留了兩道，幸好沒夾著眼睛。”

“小孩子養得快，”笑道，“你們注意著些，十天半個月，保管都好全了！”

趙家婆婆抱住了大孫。

鄒產婆忙著回去看產婦下：

雖然裂了幾道口，幸好沒有特別嚴重的，養幾個月都能養好。

胞也娩下來了，沒見有崩的征兆。

母平安、母平安！

好、好、好！！

-

崔宅，西院。

一大早，才洗完臉，還沒太清醒，紀明遙就迎來了客人。

已經穿好服，隨便梳了頭發，便在堂屋見鄒產婆。

鄒產婆看上去有那麼一兩天沒歇息了。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眼睛里也有，一張口卻是神百倍：“特來給安人報個喜信！昨晚我在二月巷趙家用了產鉗，他家媳婦生下一個大胖姑娘，七斤八兩，母平安！”

“好啊！”紀明遙立刻就全醒了。

雖然猜到了鄒產婆來是為什麼，可真聽到這個好消息，還是讓激地站起來，自己去拿紙筆：“你從城西過來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吃口茶！還要勞你再費事，把產鉗怎麼用的、用完產婦與孩子如何，都詳細說一遍。”

白鷺忙去拿了兩碟點心來，放在鄒產婆面前，請吃。

紀明遙在對面坐下，讓只管邊吃邊說。

從頭到尾全部說完，鄒產婆也吃了個飽，才發現紀安人發間只戴了一青玉釵，余下沒有一件裝飾。

再看眼天，忙起說：“來得太早，只怕耽誤安人用早飯了。”

“這樣喜事，我只嫌不夠早。”紀明遙笑，“你累了兩天了，快回家去歇著吧，我不虛留你了。”

“是！”鄒產婆忙笑說，“多謝安人招待！下次再來，我必提前來說，不再這樣沒禮了。”

紀明遙叮囑：“那產鉗回去煮沸、干、上油保養，若銹了，千萬別再用。”

鄒產婆連聲答應著，退出房門。

紀明遙先吃早飯，再仔細整理筆記。

誰知好事雙。

上午沒過，許產婆也跑來報喜：“救下了一個小孩和娘，孩子六斤四兩！”

白鷺又忙端上兩盤點心請用。

送走第二位客人，才整理完筆記，孟安和又派丫頭來問，中午能不能過來吃飯。

紀明遙不想再多見人了……

今天的社量已經超標！

孟安和與的關系，還遠不到相起來可以隨心所、不耗費心力的地步。

但還是打起神說：“請來吧。”

孟安和很有分寸，每隔五六天才會來一次，且每次都提前派人來問，又午飯后就走，不會留太長時間。這才是第三次。若這次就拒絕，恐怕會傷的心。且是嫂子的親妹妹，和際就等于去看嫂子。九月就出閣，全算下來，也來不了幾次了。

最關鍵的是，若真要拒絕，紀明遙還要編個理由撒謊。

不太喜歡隨便說謊。

為這一點小事不值得。

孟安和帶了一筐新鮮瓜果：“莊子上正送了東西，二姐姐讓我帶來的！我在那邊嘗了一個，這瓜真脆！”

紀明遙便讓收了，令立刻切幾盤，又令青霜去正院道謝。

“過兩日又是休沐，陳三郎可說要過來了？”笑問。

“還沒呢！”孟安和不大好意思，“他就來了，也不是為我，是為和三哥、紀大爺討論學問的。”

“怎麼不是為你？”紀明遙笑說，“他家里大哥二哥難道沒學問，非要大熱天地跑這來？只要他來，就是為見你的！”

“二嫂！”孟安和紅了臉。

紀明遙不再逗，只說些家常閑話，請一同用飯。

吃飯時，想著陳三郎，孟安和不多看了二嫂幾眼。

飯畢吃茶，終究沒忍住問：“當日，二哥也常去安國府上見二嫂嗎？”

這些話沒敢問二姐姐。

崔二哥——崔翰林——與人定了親，是什麼樣？

紀明遙微微一笑。

“定親之后，算上定親當日，一共只見了三兩次，他就被派去定涼出遠差了。”慢聲說，“等他冬日回來，又只見了一次，便只等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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