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棟接過拜帖看了看,哈哈大笑地將拜帖遞給了另外兩位好友,“都來看看,這是楚明的拜帖,信中這個被他夸得天花墜的年郎,就是給他沖喜的那個汝元里吧?”
汝元里?
跟隨父親做客,在一旁無所事事的詹寧耳朵一,看了過來。
任司空一職的歐廷與京兆尹詹啟波都看了看拜帖,著胡子出了會心的笑容。
“楚伯遠這意思是想讓你收這孩子為徒呢。”
張良棟頗為得意,“那就見見這孩子吧。”
不久后,仆人帶著楚賀和元里走了進來。
亭子里的人看著他們走近,歐廷最先看到楚賀,忍笑到:“楚辭野也來了?”
張良棟臉一變,到轉找著東西。
詹寧好奇問道:“太尉大人,您在找什麼?”
張良棟哭喪著臉道:“老夫在找地方躲起來!”
詹寧不解,他的父親笑瞇瞇地解釋道:“太尉負責全國軍事,執掌天下軍政事務。楚將軍來要糧,首當其沖的就是太尉。張大人,我聽說他先前已經找過你幾次,但都被你稱病躲過去了?”
張良棟苦笑一聲,也不找地方躲了,“我倒是想給他調軍餉啊……”
可滿朝都知道,他這個太尉只是一個虛職,實權握在皇上手里呢。
歐廷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北疆十三萬士兵的口糧重中之重,待回頭,我們再一起上書天子幫幫他。”
說話間,元里和楚賀已經走了過來。
三位大人早已認識楚賀,他們對元里更為好奇,三雙眼睛同時朝元里看去。
元里面上帶笑,容貌俊秀,英氣發,卻沒有外鋒芒,斂得令人心生好。第一眼看過去,三位大人便對元里的印象極好。
在他們的注視下,元里表現得鎮定大方,不卑不地朝諸位行了禮,抬頭一看,就對上眉弄眼的詹寧。
詹寧可算是找到一個同齡人一起遭罪了,他笑容滿面,“元兄。”
元里也有些驚訝,“寧兄。”
詹寧示意元里坐在自己邊,坐下后兩人寒暄了幾句。
“你也是國子學的學生吧,”詹寧道,“元兄,你什麼時候來國子學聽講啊?”
元里笑道:“應該不過幾日就會去了。”
他們兩個閑聊之余,也在聽幾位大人的對話。
楚賀出乎意料地沒有提起軍餉一事,只是端著酒杯慢條斯理地品著酒,與其他人說說笑笑,若非他高大的形,這麼看起來倒更加像個儒將。
話題又慢慢地移到了元里的上。
“汝元里,我倒是聽說過你的名聲,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楚伯遠在拜帖中說你才德兼備,有雄才大略,倒不知這是真是假?”
伯遠便是楚明的字。元里笑道:“楚大人所言夸張了。”
“好小子,不必自謙,”張良棟了胡子,楚明很會給別人寫推薦信,更別說是這樣話里話外難掩欣賞的推薦信,他相信楚明的眼,不由對元里升起了幾分期待,“那我便來考考你。”
張良棟拿了幾個問題考問元里。顧及到現下讀書很難,他問的都是極其簡單的問題。元里對答如流,并且總能舉一反三,回答更是新穎有趣。
張良棟興致起來了,“你今日來拜見我,是想要拜我為師嗎?”
元里眼中一亮,“是,學生仰慕太尉大人久矣。”
張良棟名下有許多弟子,是名副其實的天下之師。元里覺得他多一個徒弟不多,一個徒弟不,他還是有很大的把握能拜張良棟名下的。
果不其然,張良棟出了微微搖思索的神,半晌后,他問道:“你想拜我為師,是想從我這里學到什麼呢?”
“學得五經,懂得禮樂書數。”元里道。
張良棟又問,“你學得這些,是想要做什麼?”
元里道:“為了出仕為。”
張良棟并不喜歡滿心功名利祿的人,但元里回答得卻很坦誠,他的眼神清亮,干干脆脆。張良棟非但沒起惡意,反而喜歡他的誠懇,繼續問道:“那你想要做什麼樣的?是位列三公閣,還是地方員?”
元里抿一笑,“我想要做保家衛國的。”
張良棟皺了皺眉,“你想軍隊?”
元里點了點頭。
張良棟嘆了口氣,有些不喜年輕人的好高騖遠,“你可知道帶兵有多難、軍政又多麼繁雜?我問你,你可知道軍法怎麼制定?如何讓士兵信服于你聽從你的指令?一個萬人軍隊需要多馬匹、車輛?他們每日又能吃掉多糧食?盔甲、箭弩、戟盾、蔽櫓又該如何計算?若是遇上敵人、暴雨、山崩、地陷又該如何置?軍中獎懲又該以何為準則?”
這一個個的問題問下來,張良棟的語氣越發迫和嚴肅。詹寧被繞得頭都暈了,張得鼻尖冒汗,他不敢抬頭去看張良棟,低著頭用余瞥了元里一眼,在心中直搖頭。
大兄弟啊,好好的你說什麼大話啊,看,太尉大人都生氣了。
張良棟倒是談不上生氣,他見過太多急于求的人,只是先前對元里有諸多好,此時難免有些失,“這些你都不懂,何談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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