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翼州虞家送了兩個人給元里之后,詹寧笑著道:“這也合乎理。小閣老已死五個月了,你和楚將軍服喪期早已過了百日。當初你和小閣老才親幾日啊?他們自然認為你與小閣老并不相。況且你又這麼年輕,正是年慕艾、氣方剛的年紀,咱們這些人家互送人可不就是一件正常事?即便不喜歡也會收下,大不了放在后院養著,府中多幾口飯而已。翼州虞氏人可算是小有名氣,他怎麼想也沒想到你竟然會直接拒絕。”
元里挑眉,“你也知道翼州虞氏?”
“知道啊,”詹寧點點頭,嫻于心地道,“翼州虞氏也算是北周有名的商戶了,以前來往的時候也曾拜訪過我的父親。我父親的后院中就有他們送來的一個虞夫人,那位虞夫人說話輕聲細語的,確實是個人。”
說到這里,詹寧又想起了一家滿門被斬首的畫面。元里看他話頭停住,也知道這到了詹寧的痛點,不著聲地換了個話,“寧,那你可知曉幽州張家?”
“知道一二。幽州張家算是家大業大,”詹寧回過神,當做無事一般跟元里繼續說道,“他們老實的,家主張與各方勢力都能好,也是個人才。他們手里應該有不稀奇的東西,鹽茶布馬,門路很多。只是背后沒有權勢依靠,常常需要掏出一大筆錢去安各級吏。”
說著,詹寧拖著下思索,“如今你坐鎮幽州,他們應當急切地想與你攀上關系。你讓他們找門路給你買馬,算是找對了,我覺得他們一定會把這件事給你辦妥。不過元里,你既然想要斂財,為何不將香皂賣到揚州徐州一地?江東那片地可富饒得多,是陳王陳留,他世代積攢下來的財富只怕砸都能砸死你我。”
元里忍不住笑了,“你所想便是我之所想。我今日便寫信給老師,將香皂一并寄去徐州。托老師為我來找一兩個徐州與揚州富商做做生意。”
詹寧喟嘆道:“歐大人啊,他在徐州過得如何?”
元里在剛離開時便給歐廷去了一封信,還未到幽州便收到了回信。歐廷在信中大罵楚賀無恥,罵完之后又忍氣吞聲地勸元里,既然去了幽州那就好好辦事,萬不能懈怠。若有什麼不懂的事或缺什麼東西,只管告訴他這個老師,他派人從徐州送過去。
元里只能慶幸歐廷并不知道楚賀當眾擄走他一事,否則歐廷一定會怒火攻心,氣得這封信都寫不下去。
除了這些,歐廷更加痛心的是京兆尹詹啟波一家被斬首之事,他同樣不信詹啟波會是私吞賑災銀的人,他無比自責自己當初不在,否則必定和張良棟一起向天子求。
但這些都不好拿出來和詹寧說,只怕會在詹寧的傷口上撒鹽。
元里在心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老師說他一切都好,但我卻覺得并沒有那般好。他與我說,陳王已然明正大地開始收兵買馬聽從朝廷指令打起義軍了,老師覺得此舉著實養虎為患。”
詹寧冷笑一聲,“天子目短淺,當然看不出這等后患。”
說了幾句話后,元里看出了詹寧面上的疲憊。他帶著詹寧來到臥房前,溫聲道:“你好好休息吧。到了這里后只管安心,什麼事都別想,先好好睡上它一個天昏地暗。”
詹寧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
夜幕籠罩。
詹寧久違地躺在干凈整潔的床榻上。
被褥上滿是熏香清幽的味道,詹寧埋在被褥里深深聞了一口香味。窗戶大開,涼爽的晚風吹,床帳四角的鈴鐺輕輕響著,合著外頭的蟬鳴蛙催人睡。
詹寧眼淚不知不覺地浸了一片被褥。他趴在床榻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
還好他沒看錯人……
還好元里還愿意收留他。
天下之大,終究還是有他落腳之地的。
詹寧長久繃的神經猛地放松下來,沒過多久,就深深陷了睡眠。
*
晚上,蚊子太多,元里弄來了一盆清水放在屋里,正蹲在水旁準備弄盆皂水殺蚊子時,就迎來了面憂慮的劉驥辛。
劉驥辛見到他之后,奇怪地道:“主公,您這是在干什麼?”
“……”元里低頭看了看自己跟玩泥的小孩如同一撤的姿勢,果斷地找了個靠譜的借口,鎮定自若地溫聲道,“洗手。”
劉驥辛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直言道:“主公,我們將在薊縣待多久?”
“十日左右吧。”元里道。
劉驥辛又問道:“主公打算如何安置詹寧及肖策一行人?”
元里將香皂放在一旁,洗了洗手站起,道:“寧出大家,悉與各方勢力周旋一事。我有意讓他協助我后續販賣香皂一事。”
簡單的說,就是元里認為詹寧的格和出大家族的經歷,很適合做個外部部長。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詹寧就能主來結識元里。在國子學時,詹寧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又對各方豪強士族都極為悉,實屬是個不可多得的外人才。
劉驥辛眉頭皺起,“主公是想要將他們留在薊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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