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整裝結束。

元里在薊縣城門外送別了楚賀一行人。

此時，大雪已經停了，但道路兩旁的積雪卻堆積得半樹之高，寒冷還是沒有散去的意思。

冷風凜冽，一陣一陣地吹著。

元里披著狐裘，幾縷發被吹在了耳側。他的臉被凍得通紅，鼻尖也紅，很多想說的話到了邊又沒了，只剩下了四個字，“快去快回。”

楚賀“嗯”了一聲，忍著把人抱在懷里的沖。

元里道：“你快走吧。”

“好，我這就走了。你也多多保重。”

楚賀上這麼說，卻還是一不。他看著元里，從上到下，抓時間多看看，真是要命，怎麼還沒走就開始想了?

元里任由他看著，但過了一會兒，他看了看楚賀后的大軍，啞聲，“你真的要走了。”

楚賀腳了，眼中有火焰灼燒，他轉要走。走了幾步停下，又忽然轉過猛地手抱住了元里，很短暫的一下，幾乎在旁人還未反應過來前就分開了。紅披風揚起了一瞬，擋住了二人形，就好像他們只是靠近了一步似的。

“冬日冷，別吹冷風，睡覺前門窗關，晚上溫壺茶放在床邊，省得你半夜醒來卻沒有茶喝，”楚賀話突然就多了起來，“給你留了人，有事傳信給我，吃飯時莫要挑剔，也莫要勞累太過，我至多三四個月后便會回來……”

元里心里悶得難，低著頭應了一聲。

楚賀想要抬起他的臉，看人是不是哭了，但這會兒沒法這麼做，他也不能看。萬一真哭了，他有預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最后再看了元里一眼，楚賀咬牙轉離開，快步走到馬旁翻上馬，帶著一萬輕騎兵出發，不敢回頭看一下。

走了一段路后，楚賀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城門前的人被擋在千軍萬馬之后，看不見了。

他轉過頭，手指過眉心，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是缺了一塊。

這便是有了媳婦之后的覺嗎?

第102章

辛州問道：“將軍?”

楚賀：“無事。”

他放下了眉心的手，英俊的面上表隨之收去，變得冷凝而剛毅。

*

城門外，元里一點點看著大軍的影逐漸離開，最后消失不見。

他在心里連續念了好幾遍“平安歸來”，才收拾起緒，悵然地帶人回程。

元里自然看出了楚賀的不舍，那不舍藏得不深，又很濃稠，帶著味，讓他也跟著難。在楚賀短暫擁抱他的那一下，元里甚至清楚地聽見了男人跳的心臟聲響。

元里發愁，這該怎麼辦啊。

楚賀沒了爹娘之后，對元里太過依賴了，就像是元里是他的第二條命一樣。他現在只離開幾個月就這個模樣，以后要是去更遠的地方打仗，難道要把元里栓在腰帶上嗎?

元里想要嘆氣，又想起楚賀每次在他嘆氣時都會板著臉教訓他，又忍下了這聲嘆。

楊忠發被楚賀留在了薊縣，一是讓他保護薊縣安危，二是楊忠發年歲已大，雖然仍然驍勇善戰，但畢竟老了，楚賀怕他冰天雪地前往并州會出什麼意外。

楊忠發對這里頭的意思心知肚明，他倒不郁悶，樂呵呵地跟著元里道：“將軍這一年跟著一年的，次次生辰都是兵荒馬地度過，今年也是如此了。”

元里愣了一下，連忙問：“將軍的生辰是何時候?”

楊忠發道：“正月初四。”

這個時間已經過去了，元里失神地道：“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說和沒說也一樣，喪父的男子可不能在誕辰日尋歡作樂，我也只是偶然想起罷了，”楊忠發連忙勸道，“元大人，您可得高高興興的，千萬別難過。將軍走前可囑咐過了我，不能讓您傷心。”

說起這條，楊忠發自己也很奇怪，他開玩笑的道：“要不是知道將軍重家人，絕不會奪兄之妻，我還以為將軍這是把您當做……”

他話戛然而止，訕訕地扇了兩下自己的，“我這又說錯話了。”

元里的心神也一瞬間張地提了起來，面上卻當沒有聽見，鎮定地笑了笑，換了其他的話道：“將軍攻打并州之間，我可否向他傳信?”

“等占下太原晉之后，將軍會以此地為據點，那時大人自然可傳信與將軍了。”

元里點頭，“我知道了。”

去年正月初四那會他正沉浸在族長太公去世，今年又是雪災又是攻打并州，也忙得一塌糊涂。但元里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他肯定不能就這麼忽略過去。

楚王夫婦剛死，楚賀的生辰想也不會過，但元里想讓男人高興一下。他跟楚明“兩相悅”的事一直都是楚賀心里的疙瘩，平時想跟他解釋時，一提起楚明的名字楚賀就會大怒，這會兒楚賀遠在并州，寫在信里讓他知道前因后果高興一番正好合適，也算得上是他給楚賀的生辰禮了。

元里打好主意后，便時時關注楚賀攻打并州的進度。

*

楚賀帶著一萬輕騎，每人只攜帶了十日的糧食千里突襲，七日便從北側荒漠了并州，先雁門郡，又從雁門郡突襲至太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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