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花燈如落星，掩蓋了明月輝。

盼節三日乃是徹夜狂歡，越是晚間越是熱鬧，商戶賣聲與玩樂之聲鬧鬧哄哄。

元里也去湊了湊熱鬧。

人群擁，楚賀隔著服攥著他的手臂，就怕他走散了。

人太多，楚賀長得又人高馬大，來來往往的男男總是會多看楚賀幾眼，再看看一旁的元里幾眼。沒走多久，元里余一瞥，就看到楚賀滿臉不耐，濃眉沉沉著。

元里便買了兩個面，自己和他一人一個。

戴面也阻擋不了擁的人群，元里逛完了一條街就沒往下逛了，他買了自己人做的糖葫蘆，跟楚賀往河道旁走，慢慢悠悠地散著步。

河邊也有三三兩兩的人站著賞水賞月，天昏暗，看不出眾人模樣，勾勒出幾道剪影，足以畫。

楚賀抓住元里走到河邊一顆郁郁蔥蔥的垂柳邊，柳枝跟簾子似的擋在他們邊，隔絕出了一個無人窺探的空間。

水波偶然閃過，河面上的花燈晃飄著。

楚賀跟他吃著同一糖葫蘆，糖葫蘆的外殼是用蔗糖做的，也就元里能拿出足夠的蔗糖來做這種小吃了。吃進里甜得發膩，元里一顆楚賀一顆，糖葫蘆酸甜的味兒在鼻尖彌漫。

吃到一個酸的，元里差點掉了牙，“好酸啊。”

楚賀笑他，笑完道：“不能吃就吐出來。”

元里是給吃下肚了，酸得眼冒淚花，“不能浪費。”

楚賀一看他這模樣就渾燥熱，厚著臉皮騙媳婦，“我里這顆甜，你試試?”

“楚辭野，”元里道，“你好不要臉啊。”

等吃完里這顆，還剩最后一顆，元里不敢嘗試了，讓給楚賀來吃。

楚賀說不吃，“除非你親我一口。”

他們的聲音得很低，柳枝更是將聲音掩飾得瑣碎。但悉他們的人卻能從這模糊的聲音和形中約猜出他們是誰。

楊忠發不敢置信地看著柳枝里的這兩人。

剛剛走過來時，他便覺得這二人形有些悉。正想去打聲招呼，誰知道聽到的話卻讓他心驚膽戰。

冷意從腳底竄到頭頂，楊忠發甚至覺得是自己聽錯了看錯了，這怎麼可能是將軍和元大人呢?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怎麼就、這兩人怎麼能……

楚賀和元里怎麼就——

這怎麼可能是他們啊!

“爹——”岸邊傳來子稚的聲音，告訴楊忠發這一切都不是做夢，“你給我撈到荷花燈了嗎?”

垂柳下，元里和楚賀也聽出了這是宣兒的聲音。

他們一愣，往旁邊一看，便看到了忡愣在柳樹不遠的楊忠發。

元里的心猛地一跳。

他咽了咽口水，跟著楚賀從垂柳中走了出來，花燈微弱的芒在他們二人的臉上一瞬即逝，楊忠發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先前抱有的最后一希徹底沒了。

宣兒：“爹?”

楊忠發手一抖，立刻道：“讓仆人帶你回去，爹回頭給你把燈帶回去!”

“可是，爹……”

楊忠發吼道：“快回去!”

宣兒茫然地被仆人抱走了。

楊忠發的手都在發抖，勉強出一抹笑，“將軍，大人，你們在這做什麼?”

楚賀將元里拽到后，深深看著楊忠發，“你都看到了。”

楊忠發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他皮子直哆嗦，“……將軍，你怎能、你怎能這麼做……你和元大人可是叔嫂，是叔嫂啊!”

楚賀道：“是假的叔嫂。”

“那也是叔嫂!”楊忠發忽然暴跳如雷，但還是低著聲音，唯恐被其他人聽去他們的對話，“將軍，你是想被萬人叱罵嗎!呼延烏珠曾經怎麼罵你的你忘了嗎!元大人是你嫂子啊——奪嫂之事，你怎麼能干!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小閣老，對得起死去的楚王與王妃!楚賀，你不要讓我覺得是你是狼心狗肺之人!”

楊忠發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會傷到楚賀，但他還是咬牙說了，這樣的事必須狠狠一刀斬斷，趁還沒有人發現趕快了斷!

楚賀膛劇烈起伏，角抿，泛著鐵青。

他還沒愈合好的傷口淋淋地再次被楊忠發了出來。

心緒翻滾著，他眼中有東西沉沉浮浮，痛苦、忍，面最終變得平靜。

“你說得對，我是狼心狗肺之人，”楚賀淡淡地道，“歷史上奪嫂之人何多，多我一個也不多。”

楊忠發氣的青筋綻開，“將軍!”

“夠了，楊大人!”元里往前走了一步，神已然變得很是冷靜，“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隨我們前去楚王府。”

楊忠發只好忍下，跟著他們往楚王府而去。

在路上，他看著元里冷靜的模樣，心中憂慮更深。

元里今年才二十一歲，二十一歲啊。

他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年輕人心思不定，他還從未接人。元里當真能和楚賀走下去嗎?將軍如此堅決，但元里卻如此冷靜理智，他當真喜歡將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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