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發跟在了楚賀邊十五年了，十五年了，他從來沒見過楚賀出這樣的神。

這樣……帶著恐慌、懇求的神。

元里忽然開口，“大人想聽我說話?”

楚賀微不可見地僵住，楊忠發不忍心地看了楚賀一眼，下惻之心，“沒錯。”

楚賀想笑他太過天真，元里都已答應他絕不反悔了，怎麼會給楊忠發想聽的回答?

但他卻無意識地張，全繃，麻麻的心慌攀附在他的之上。

隨后，他就聽到了元里的聲音，“大人說得是。”

楚賀如墜冰窟，愣住了。

楊忠發又悲又喜，復雜萬分地看著元里。

元里神平淡，甚至過于冷漠地道：“楊大人說的話令我悟頗多。你說得對，我與將軍在一起只會惹得天下人鄙夷叱罵，畢竟份不符，年歲相差的也大。仔細想一想，我似乎也沒什麼道理繼續和將軍將錯就錯下去了。”

楚賀背對著元里站著，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元里的話。

他表錯愕，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憐。

……元里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這不是元里會說的話。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們二人的事，是該好好想想該如何置了，”元里著額頭，站起道，“大人先給我好好思索的時間，等盼節結束后，再過來細談吧。”

說完，他朝著楊忠發點了點頭，竟毫不留地轉離開了。

書房外的冷風吹進，燭倏地被吹滅了。

黑暗中，楊忠發間堵著，元里的行為太出乎意料了。讓他現在有些不敢看楚賀，轉頭，凝視著黑暗中僵著的廓，楊忠發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將軍……”

“……滾。”楚賀抑地道。

“我——”

楚賀忽的暴怒：“滾!”

楊忠發張張，狼狽地離開了。

楚賀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先前還跟元里共吃同一糖葫蘆，這會兒就已冷若冰霜。他的手心發冷，失魂落魄。

沒了，都沒了。

連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要棄他而去了。

黑暗包圍著楚賀，如寒潭一樣冰冷。楚賀越陷越深，呼吸越來越艱難之時，手中忽然多了一只溫熱的手。

楚賀又聽到了元里那折磨得他不人形的聲音，“哥，楊忠發走了嗎?”

楚賀愣愣地回過頭，看到了元里約約的影，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干啞地道：“走了。”

頓了頓，楚賀又小心翼翼地問：“樂君，你那樣說是不是只是為了騙過他?”

元里肯定地點點頭，“對，就是為了今晚先穩住他。他的緒太激了，這會我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如今又是盼節，薊縣人多雜，此事不得張揚。我便想佯裝一番暫且穩住他，等過完這三日花燈節后，他也冷靜了許多，那會再說事半功倍。”

楚賀一瞬從黑暗回到人間，他抬起發抖的手挲著元里的臉頰、下，挲著元里的眉頭眼睛，皮子哆嗦著，激、喜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只是騙他而已。”

元里被得臉疼，男人驚喜得語無倫次，元里沖他出笑，男人的臉，和他額頭抵著額頭，心疼，“哥，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楚賀模樣狼狽，眼中都丟人的有些潤，還好黑夜將這些盡數遮擋住了，“嗯，嚇到了。”

楚賀這一生失去過許多東西，部下、兄長、爹娘……這是他第一次會到失而復得的快樂。

這快樂讓人又是酸又是高興，滿足，無比滿足。

“對不起……”元里鼻尖一酸，“等盼節后，我們就與心腹坦白。”

楚賀靜靜抱著他溫存，“好。”

元里道：“你別聽楊忠發瞎說，我一點兒也不嫌你老。”

楚賀的臉就微微一變，“呸”了一聲，“什麼老不老，那大。”

元里看出了他對這個字的排斥，他想了想，“我之前給你的那瓶膏，你若是每日洗完臉都抹一些，會老……大得慢一點。”

楚賀半信半疑，“真的?”

元里重重點了點頭，“真的。”

楚賀勉強道：“那我之后每日都試一試。”

元里以為楚賀已經被他安好了，但等晚上才發現，楚賀還是沒放下心。

他寸步不離地跟著元里，五月份，睡覺時還地抱著元里，兩個人都出了一的汗。

元里想辦法哄他睡覺，“其實楊忠發說的有一句話對的。”

楚賀猛地繃起來，“什麼?”

“他說我走一步看十步，”元里笑了笑，“事實也是如此。我早在決定跟你在一起時，就已經想到被別人發現的這一日了。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之間的端倪即便可以瞞一時，也瞞不過一世。哥，我既然會跟你在一起，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楚賀牽過他的手在前親了一口，眉眼深沉，“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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