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善世皺眉，若是旁人勸他要放了賈青，他已經發火了。但因為是周公旦，他忍下了火氣，但本就不虞的心變得更是糟糕，吳善世也懶得在這里繼續和周公旦說下去了，直接大手一揮，起道：“朕已給他送了被褥，此事莫要多說。你且休息吧，朕走了!”

侍從恭送天子，很快，外頭的聲音變沉寂了。

屋，周公旦從床上起，走到窗邊看著吳善世逐漸消失的影。

他微微瞇起眼睛。

周公旦的面雖蒼白紅，但眼神卻有神極了。他接過邊人遞來的水杯，一舉一并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他抿了一口熱茶，對糧料院的人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沒了在邊規勸的人，吳善世越發狂妄自大了。”

尤其在稱帝以后，甚至連表面的寬宏大量也不裝了。

糧料院的人道：“大人料事如神。”

周公旦忍俊不，“并非是我料事如神，而是吳善世這人太過容易被看了。”

當邊全是阿諛奉承的小人時，曾被謀士們辛苦扶起來的吳善世毫無疑問會立刻向深淵。

糧料院的人道：“大人可是做好準備了?主公吩咐過我們，最遲這個月底，必須帶您離開冀州。”

“勞煩主公等待我許久，我已做好準備了，”周公旦笑了笑，道，“除了我這個人和我帶來的那頭驢，我也沒什麼要帶走的了。”

糧料院的人驚訝道：“您在冀州所獲得的錢財不一起運走嗎?”

周公旦哈哈大笑，神頗有幾分不明顯的輕蔑，“吳善世的臟錢，不要也罷。”

深元里思想影響的糧料院人猶豫了一會兒，老老實實道：“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否讓兄弟們將這些錢財送回幽州，以供軍中或者糧料院之用?主公說過，錢財雖是外之用，但人活在世上沒錢是萬萬不行的。敵人的錢財再臟，也不能白白留給敵人，不如帶回去用于建設州地，用于我們和百姓上。”

周公旦微怔，“你說的對。”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惆悵，喃喃道：“我待在吳善世邊這麼多年，雖恪守本心，但終究還是被這冀州刺史部的人影響了一些。主公卻仍然是從前的主公，沒有毫變化……是啊，主公教你們的沒錯，臟的哪里是錢?臟的分明是用錢的人，是我著相了。”

周公旦長舒一口氣，想通了之后，整個人倏地輕松了起來，“那便等我整理整理這些年在冀州的資產，能變賣的便變賣，不能變賣的便換黃金帶走。黃金好藏，量也小，不引人注目。待我收拾好后，便讓兄弟們率先一步將這些東西送回幽州吧。”

糧料院的人應下。

周公旦雙目閃爍，“除了錢財，我還想帶一個人離開。”

*

周公旦說的自然是賈青。

其實在吳善世稱帝之后，賈青便從地牢中被放了出來。只是這人好似不知道什麼做明哲保，又固執地找到了當時剛剛登基的吳善世，勸說吳善世放下天子之位，再以罪人之同天子請罪。

毫無疑問，這話徹底激怒了還沉浸在稱帝喜悅之中的吳善世。

吳善世再也不留面，命親兵再次將賈青關押在了牢籠之中，且一直關押到如今。

算一算時間，吳善世已經登基了四個月，賈青也被關了四月有余了。

北方的冬日冷得能凍死人，地牢中更是暗，任由賈青多麼悍勇神武，這一個冬天過去，這人恐怕就會廢了。

周公旦覺得這般結果太過可惜，吳善世麾下的人他忌憚且欣賞的不多，賈青就是其中一個。

如果能將賈青回到幽州，周公旦覺得元里定然會很欣喜。

而在元里麾下，無疑能比跟著吳善世更有前程。

*

為吳善世看中的臣子，周公旦想去牢中見一見賈青是件很容易的事。

一月十六，細雪飄飄。

牢獄門前，看守的士卒道：“還請大人恤小的，莫要帶保暖與吃食進牢中。”

周公旦臉蒼白，抵咳嗽了幾聲，頗有些驚訝，“為何不能帶這些東西進去?”

士卒道：“這是天子的吩咐。”

周公旦了然。

吳善世當真夠狠心，也實在是暴殄天。賈青這樣的人才放在任何一都會被主公所珍惜，唯獨放在看盡了人才的吳善世眼里，卻活得如此艱難。

既然是吳善世說的話，那必然要遵守。周公旦讓侍從將和吃食拿了出來，兩手空空地走進了大牢。

地牢中的罪人寥寥無幾。在地牢深，渾凍得僵的賈青面憔悴蒼白，多皮都被凍出了青紫紅腫的凍瘡。他閉著眼睛躺在草堆里，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膛，幾乎會被別人認作為一尸。

聽到有腳步聲逐漸靠近，賈青勉強睜開眼睛往外看去，便看到了在牢門前站定的周公旦。

賈青萬萬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會是周公旦，他皺起了眉，當做沒看見一樣閉上了眼睛。

“賈大人?”周公旦悠悠地道，“在下前來看您了。”

賈青沉默不語，雙手暗中握。

周公旦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余掃過整個牢籠，不由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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