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楚賀的手，細細挲著上面的燒傷。

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才能在楚賀的手上留下這樣重的傷痕。

楚賀一愣，角抿，沉默了下來。

元里抬頭看他，“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楚賀搖了搖頭。

他反手握住元里的手，平靜地道：“楊忠發還有兩個兒子，以往是我邊的小將。”

元里若有所思，他安靜地聽著。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楊忠發還有兩個兒子，因為楊忠發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元里也從來沒見過他的這兩個兒子。

這麼一提，元里已經猜測出來，這兩個兒子或許已經遭遇不測了。

楚賀道：“在對敵烏丸人時，我曾數次命懸一線。最后對戰骨力赤時，他不顧草原之上，竟然用了火攻，那一戰，北疆軍死傷慘重。楊忠發的兩個兒子也死在了這個戰場上。”

元里抿抿。

楚賀的眼里已經潤，他抹了把臉，繼續道：“我是主將，到的火攻最為嚴重，草原易燃，火勢已經燒起。他們與我一同陷了火勢之中，為了護我突圍，楊忠發的長子還為我擋了一支火箭，等我將他們帶出來時，手已傷，他們也被活活燒死了。”

“哥，”元里忽然有些后悔問這個問題了，“對不起……”

楚賀搖了搖頭，低聲，“元里，你莫要在楊忠發面前提他這兩個兒子。”

元里點點頭，上去抱住了楚賀。

楚賀環著元里，看著床帳頂，“他們曾是我的好友，自他們死了后，楊忠發便時常喝酒來麻木喪子之痛，直到他子出生，他才緩過來了一些。”

元里不知道楊忠發嬉皮笑臉，喜喝酒的表象之下原來藏著這麼悲痛的經歷。他眉頭緩緩皺起，突然道：“都是那些烏丸人的罪過。”

“你說得對，”楚賀眼底逐漸沉下，“都是那些烏丸人的罪過。”

誰也沒有再說話，黑暗之中，兩人相擁眠。

次日，元里便給賈青送去了治愈凍瘡的藥膏，又派周公旦帶著賈青一行人在薊縣四看一看，也好讓周公旦親眼看一看幽州這幾年的變化。

看到屯田事宜時，周公旦很快便了悟了其中妙，不由贊不絕口。

五年時，看似很多，實則也是眨眼之間，幽州卻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是那公廁還是風車水車，都讓一行人眼花繚。

周公旦又是驚喜主公的奇思妙想，又是憾自己沒有參與。等看完這些東西后，他特意前來找了元里，與元里傾訴他的所想。

他們一聊就從早上聊到了傍晚，五年未見，他們能談的東西可不。

若不是晚飯時候，楚賀親自來喊他們吃飯，這二人估計能聊上一夜。

吃飯時，元里還在跟周公旦說話，“你在吳善世邊既然用的是真名，那如今回來，恐怕還需要用假名遮掩一段時間。”

周公旦笑著點頭，“不瞞主公，公旦這個名字實在惹眼，我早就想換個名字了。”

元里揚，“我倒是很喜歡你這個名字。”

楚賀用筷子敲擊了碗邊，發出的脆響嚇了正在說話的兩人一跳。

兩個人一同轉頭，不解地朝他看去。楚賀將碗筷遞到元里面前，面無表道：“吃飯。”

元里眨眨眼，拿過筷子吃飯。

周公旦看了看元里，又看了眼楚賀，逐漸變得若有所思。

楚賀掀起眼皮看了周公旦一眼，眼里暗含威脅。

周公旦微微一笑，順從地收起視線，安安分分地吃著飯。

三月底，遠在揚州的天子見吳善世行事越發猖狂，終于急了，忍不住發了圣旨，言明誰若是能除掉自立為帝的吳善世，便給誰封公。

俗話說王公大臣，封公是異姓王之下最大的爵位，在皇室很久不曾封異姓王的況下，封公就是天子能拿出來的最大誠意。

楚王楚橫平死后，楚賀便繼承了楚王的爵位。楚賀不需要封公，但元里需要。聽聞此事后，一直沒有靜的幽州終于有了聲響，元里以兩州刺史的份，毅然向天下人表明，為天子除去反賊乃是他的職責，十日后幽州將會發兵攻打吳善世，討伐擅自稱帝的不臣之人。

消息傳到冀州時，元里還沒來，吳善世便已經驚慌了起來。

他連忙在武將之中尋找能對付元里的人，但下屬們頭腦，竟沒一個敢應戰的。

吳善世發了一頓火，下怒火之后，他不有些后悔。

賈青還是好用的，要是賈青還在，他也不至于如此……

但再怎麼后悔，賈青都不會再回來了。

……

在大軍出征之前，元里例行慣例地去田地中視察了一番春播事宜。

在視察之中，元里不小心崴到了腳。

他自己倒是沒覺得什麼，楚賀就把他拽到了路邊，板著臉了他的鞋查看腳腕。

元里不怎麼自在地腳，“沒事的，不嚴重。”

楚賀沒說話，手指不知道按在了哪里，元里突然到一陣疼痛，表都皺了起來。

“還說不嚴重?”楚賀皮笑不笑地看他一眼，“非要等到腫起來才算是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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