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倚在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窗旁,眸底神涼薄。
好巧不巧的,這扇窗戶是全家裏唯一一扇麵對樓道的。
也就好巧不巧的,聽到了江南庭剛剛說的所有話。
念庭。
喬青青都給兒取這麽顯而易見的名字了,江南庭居然還好意思說這孩子不是他的。
他是真的完全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啊。
謊言都用得那麽拙劣。
阮棠緩緩闔上眼,企圖把這個男人從腦海裏剔除。
但五年的共時就算是夾雜了再多不好,也沒辦法讓人說忘就忘。
剛剛那些辱的話語在這將近六年的時間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
對說出這些話的對象也遠遠不止江南庭一人。
喬青青。
江南庭的母親。
還有那些不一樣的、接連不斷地出現在自己麵前宣示主權的,所謂跟江南庭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好像這世界上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可以用難聽的字眼,都可以用這樣侮辱的言語來尖刺著的脊梁骨。
所有人都可以往的尊嚴踩上一腳。
那些回憶是隻要出現一次就會讓人覺得窒息一次。
阮棠沉沉歎了口氣,無奈地抬手了疲憊的臉,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房間門邊撿起從架子裏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
撿起時裏麵還沒扣上的錢包掉了出來。
阮棠想起剛剛那張裝著所有積蓄的銀行卡。
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有些好笑,居然要用這種讓自己難過的方式去撿回那些狼狽的自尊。
那筆錢原來是打算用來買房出首付的,現在全都沒了,就隻剩下存折裏小幾萬塊的定期了。
忙活了大半年,想把從鄉下接來的計劃不進反退了。
富人炫富的資本不過是灑灑水,窮人想要撿起自己的傲氣要用上好幾年的努力。
這不是阮棠第一次和江南庭之間的經濟差距,但每次都足夠讓唏噓。
*
翌日,阮棠照常七點半起床準備上班,洗漱完準備出門的時候上剛醒來的文銘。
昨晚的事阮棠倒是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麽了。但文銘還是尷尬地停頓了下腳步,明顯言又止地看著阮棠。
倒也不是嫌棄,就是單純的還是震驚。
阮棠平常給人的形象就像是那高冷安靜不易靠近采擷下的盛放在寒冬裏那堅韌傲骨錚錚的梅花一樣。
但昨晚那前男友卻說阮棠是因為錢才跟他在一起的。
甚至他們的關係比起往更趨向於關係……
這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從小就是看人臉生活的阮棠怎麽會不出此時文銘眼裏的異。
開門後沒著急走,回頭看了眼文銘。
“如果需要的話我今天就去找新房子,不會給你帶來困擾的。”
文銘愣了下,反應過來阮棠這是誤會什麽了之後連忙擺手。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阮棠,這種事其實沒什麽的。每個人又都有自己的需求,這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文銘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之後懊惱地趕捂。
阮棠早已習以為常。
反正在他們的眼裏自己都不過隻是個為了錢可以付出的人,解釋也解釋不清,更不會有人理解,所以阮棠在很早之前就學會了用沉默來應對。
“我先上班了。”
*
北港村的地下車庫電車炸,趕在早高峰,傷了不人,阮棠剛到醫院就開始有條不紊地搶救。
這樣一忙就忙到了下午,食堂就隻剩下涼掉的麵餅和饅頭了。
阮棠要了份直接就著溫開水吃,夏拎著自己的羊泡饃在阮棠對麵坐下時都忍不住的歎氣。
“阮醫生,在急救科已經很累了,你還吃這種東西,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曆劫的吧。”
阮棠淡淡笑了下,沒接話。
醫院食堂是免費的。省下的每一分錢都是為了能把接來做準備。
“對了阮醫生,上次跟你說假結婚買房的事我這邊有眉目了。有個本地男人他呢是中介,兼職做這個,很專業。我幫你問了,找他一次友價兩萬。兩萬你就有購房資格了。”
阮棠才想起來這事,趕不好意思地跟夏說。
“抱歉啊夏,我忘了跟你說,我可能近期不打算買房了。”
“啊?為什麽?”
“我算了下,就憑我現在存款,付個首付都得借多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之前手裏有十幾萬,再去稍微借一點,買個偏一點的小戶型那首付是足夠了。
但現在,這幾萬塊是哪裏都考慮不上了。
夏覺得可惜,但最現實的問題擺在這,也沒辦法強求。
“不好意思啊,讓你白辛苦這麽久。”阮棠歉疚地看著夏。
阮棠幾乎從不要人幫忙,能自己辛苦點解決的事從不假手於人。
所以能被阮棠這樣麻煩一次,其實夏心裏反倒還開心的。
就覺阮棠格外的信任。
上好像有那種別人都沒有的本事一樣。
“哎呀你跟我那麽客氣幹嘛。不過我覺得這個男的你還是可以找時間去見見的,互相留個聯係方式。他是中介,買房那是行家。說不定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問問能不能有其他的方法用你那小幾萬買個合適的房呢。”
阮棠聞言,似乎覺得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現在每天都很忙,私人的時間用來睡覺都有些不夠,也沒力把買房這事給好好琢磨一下。現在如果有個專業的人跟重點講講,分析一下好像也不錯。
“那行,你幫我跟他約個時間吧。不過別在最近,可能要過兩個月,最近診室的況你也明白。”
本來就缺人手的急診科突然離職了個醫生,急診科的護士長又去生孩子休產假,所以現在都忙得不開了。
夏點點頭表示明白。
*
另一邊。
快到日上三竿了江南庭才從方濟的急診室裏出來。
搶救了一個晚上,小念亭的況才勉強穩住。
喬青青坐在等待室裏心疼又擔心的哭了淚人,不斷地跟經紀人哭著如果孩子真沒了也不活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