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指遠馬車:“那里有個穿青裳的伴婆,一路專陪車里眷說話打趣解悶,還有茶水吃食供著,這也是不錯,最后還能拿到一筆酬金,有這樣馬車的闊綽人家,給的銀子想來也不會。”頗覺得神奇,“一個子,憑著一張也能賺銀子,不比那些清客門人差。”
寶月順著甜釀的目去,皺皺鼻子:“這些都是很常見的呀,到都是這樣的人,只是二小姐深居府里,不常見罷了。”
甜釀回頭瞟寶月,沉默半晌,小時候住尼姑庵,住私窠子,再后來住施善存為王妙娘安置的私小院,再進施府,算得上遠離市井生活。
馬車一路南行,夜里也在客棧住店,男方家的管家先趕回金陵去報喜,只留了四個嬤嬤在,這四個嬤嬤看著頗有規矩,里也,說話很守分寸,閑時坐在一起說話,有個嬤嬤說起:“主家的宅子在金陵仙鶴門的竹筒巷,極好一座宅子,舊時也是當人家的府邸,主人新買下來,近來才修繕一新,留做親用的。”
田嬸娘笑道:“不用見,想必也是相當的氣派。”
那冰人也在一旁陪笑:“千里姻緣一線牽,真是難得有這樣的緣分。”
甜釀靜靜聽見們說話,不便,見自己三個婢子都凝神聽著,那邊接著道:“待明日過江,主人還雇了條船來接,過江就到了金陵,府里什麼都備著,也不必往外頭去買,挑個吉日婚即可。”
寶月快,問那幾個嬤嬤:“新翰林會跟著船來接我家小姐麼?總得先見上一回。”
嬤嬤和冰人、田氏互視一眼,訕笑道:“這個老奴就不知了,主人諸事忙碌,應是會來吧。”
寶月又道:“我家小姐第一次來金陵,先去市集上逛逛走走,買兩裳,也買些土儀特產,捎給老夫人。”
“這是自然要的。”
晚間住在客棧,寶月打水給甜釀洗漱:“婢子心里有些的。”
“怎麼了?”
“那幾個老嬤嬤,只提他家宅子多好,仆人多,吃穿用度是幾等,怎麼不提他家都有什麼人,新郎是什麼樣的呢。”寶月道,“咱只知道一個名字年齡,其他什麼也不曉得。”
寶月問甜釀:“小姐就這樣放心?”
“滿家人都放心,哪個沒有去祖母面前言幾句,這麼多人替我把關,我有什麼不放心。”甜釀收拾自己行囊,不由得莞爾一笑:“有才有貌有銀子,沒爹沒娘沒娶親,不在遍地開花的金陵找,眼跑來江都娶親,要麼世上就沒這人,拐我去賣,要麼那新郎在金陵惡名昭彰,或者病死沖喜,冰人有利可圖,左右串通,跑來遠地害人。”
寶月瞪眼“呃”了一聲。
甜釀脧了一眼,淡聲道:“田嬸娘敢跟著一起來送我出嫁,應不是拐賣去做妾做婢,而是是那人上有什麼蹊蹺,臭名昭著,馬上要死,兩者選一,沒得跑。”
“小姐……這種人……怎麼能嫁……”寶月臉蒼白。
“為什麼要嫁,你不是知道麼?”甜釀笑,“這麼不靠譜的婚事,祖母病急投醫,都把我打發出來了,你看不出來麼?”
“你是我帶出來當陪嫁丫頭的,清明霜只來送嫁,日后還要跟著孫先生回江都的。”甜釀此行沒帶多行囊,兩裳,幾件銀首飾,“那人指不定前頭死過三四個妻妾,或是個要死之人,我若嫁過去,你日子也不能好過。”
“所以……”甜釀微笑,“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到了金陵,定然會有個臨時的寓所讓我們住兩日,男方再過來迎娶新人。你是陪嫁丫頭,不會陪著我一道出門上花轎,而是花轎走后有人來接你進府,所以……迎親那日蒙著喜帕出嫁的人是你。”甜釀看著寶月,“你要替我拜個堂,進了房,清明霜守在門外,你喜服底下穿的是婢的裳,了喜服,帶著清明霜一道出去找田嬸娘,悄悄跟嬸娘說我丟了。”
“新娘丟了,田嬸娘定然第一個慌張,肯定早早要走,若是能順利最好不過,早些和孫先生回江都去,祖母那也有個代。若是男方察覺的早,心里有鬼,未必敢聲張,定然先四下去找,再找田嬸娘理論,田嬸娘也要抓著男方反咬一口。但這些事都不會鬧出來,最后面上還會遮掩過去,事由利起,最后總有人能拿銀子擺平,田嬸娘不會讓此事敗,不然在施家難以立足,也自然會瞞著孫先生。”
這樣一來,逃了,施老夫人那安心以為嫁了,至于施連回來后怎麼樣,就讓他們去鬧,施老夫人定然會蒙在鼓里,其他的天翻地覆也和無關。
“你若是想回江都,就抓田嬸娘,會想法子幫你遮掩。若是不回留在我邊,我在外頭等你,我們一起走,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寶月聽得目瞪口呆,甜釀看:“明白了嗎?”
“我不要回江都。”寶月一激靈,若回施府,大哥兒回來還不知道怎麼鬧得天翻地覆。
“這幾日你跟著我,將有可能的破綻一點點想好。”甜釀握著寶月的手,聲道,“別怕,我上帶著銀子呢,夠我們以后過的很好。”
“小姐……既然要逃……我們現在就能逃啊。”寶月哆嗦問,“何必等到迎親,眾目睽睽之下……”
“祖母子越發不好了……”甜釀輕嘆,“在我上花了這麼多心,我也想過得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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