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屋外還是下著大雨。
蘇新年喝著杯子裏的熱水,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打字。
許夏幹頭發,探頭問:“幹什麽呢?”
“點外賣。”
“點外賣?”
許夏有些疑:“暴雨天沒什麽人接單吧?”
家本來住的地方就有些偏僻,附近店家很,所以這幾天都是蘇新年外出覓食,再打包回來。
“我知道。”
蘇新年翻開手機,給許夏看了眼:“是我老爹,他接單了。”
許夏怔了一下,湊上前,仔細看了聊天記錄。
大概的容是:
老廚子今天閑著沒事兒,問蘇新年今晚想吃什麽,蘇新年也不客氣,點了一桌子菜。
老廚子做的差不多,問什麽時候回家吃飯。
蘇新年說:“不回家了,在許夏家過夜。”
手機對麵安靜了好一會兒,發了個大拇指的表。
然後老廚子又覺到了不對:“你不回家,老子做什麽菜?”
厚臉皮的蘇新年回了幾個字:“有外賣服務嗎?”
許夏微微沉默,把手機還給了蘇新年。
轉頭,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天還不算晚,但讓你老爹冒著大雨送外賣?
許夏憋出了一句:“你孝順啊?”
蘇新年聞言一愣,抬起頭,樂嗬嗬的:“唉,你咋知道,我爹和你說的話一樣。”
“……”
後來,老廚子還是把飯菜送過來了。
他沒進屋,隻是在門口看著許夏和藹的笑了笑,然後白了蘇新年一眼。
老廚子說自己路過,還有別的事,就開車走了。
蘇新年目送著老爹走遠,把飯菜拎進屋子裏。
“真送啊?”
許夏了臉,坐下來,接過蘇新年遞來的筷子。
“你不了解我爹。”
蘇新年說:“我爹就一個兒子,忙的時候經常把兒子忘了,但閑下來的時候……是真的閑。”
“他這人心裏想一出是一出,勤快,也不嫌麻煩,而且最八卦、湊熱鬧……給我送飯未必好使,但說給你做飯的話……”
許夏停下筷子,探了探頭:“什麽?”
蘇新年突然噎住了,正巧壺裏的水燒開,他起手忙腳的去接水。
許夏看著那家夥的背影,沉默片刻,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了起來。
水壺裏的熱水咕嚕咕嚕冒響,囂張的想要頂開蓋子,是有些聲音,總藏不住的。
半夜,窗外有淅瀝瀝的雨聲。
蘇新年平躺在地上,仰著頭,睜著眼睛。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知道該想什麽。
許夏趴在床頭,枕著自己的手,往外靠了靠,發落床邊。
兩雙眼睛對在了一起,在黑暗中,悄然相。
“你睡著了嗎?”
“嗯。”
……
第二天早上,
許夏爬起床,了眼睛,地板上的蘇新年不見了。
但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拎著牙走進洗漱間,朦朦朧朧的開始洗漱。
蘇新年不會走多遠,許夏知道,而且確定。
因為淩晨的時候,下床喝水,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肚子。
太不小心了,誰把自己的肚子放在地上,那肚子還會,得可大聲。
“砰~”
大門被從外麵拉開,
蘇新年把傘放在門口,拎著早飯走了進來,他沒穿雨,上也沒什麽雨水。
“吃什莫?”
許夏裏叼著牙刷,含糊不清的問了一句。
“土豆、地瓜、包子、油條。”
蘇新年還沒把袋子打開,問了一句:“吃完走?”
許夏看了眼時間,又歪過頭,看了眼他後的門外。
雨水滿街流淌,門外吹進一陣清涼潤的風。
不知怎麽,許夏突然懶得拖遝了。
抓起棒球帽,蓋在頭頂,換上服穿好鞋,然後匆匆走到門口。
“路上吃。”
大門推開,許夏邁步走了出去,迎著雨水,笑瞇起眼。
然後又被蘇新年拎了回去,老老實實的穿好雨和雨靴,才再走出門。
“去哪兒?”
“遊樂園。”
“遊樂園不開。”
“那去水族館?”
“滿大街都是水,也閉門。”
“電影院吧。”
“OK。”
……
蘇新年訂好了兩張票,是一個很老的電影。
許夏想看恐怖片,但現在是大早上,而且接連好多天的暴雨,放映的電影不能就不多了,沒得選。
檢票過後,蘇新年捧著米花和可樂走了進去,許夏東瞧瞧西看看,似乎很好奇。
放映廳裏空的,也沒什麽人。
隻有右前方的一個邊角,坐著一對兒大學生。
熒幕上呈現字幕,蘇新年和許夏找到座位,等著電影開始。
“很久沒來電影院了?”
許夏悄悄搖頭:“不久啊,寒暑假都來……上次是你和我來的。”
蘇新年抬了抬眉,又問:“上上次呢?”
許夏目不斜視:“你,我。”
“再上次?”
“你有病啊?”許夏翻了個白眼:“哪次不是咱倆?哪次你沒睡著?”
蘇新年微微沉默,“忘了。”
影院安靜了一會兒,
許夏似乎想起了什麽,輕輕轉頭,沒問話,咳了一聲。
蘇新年咧咧角:“都一樣。”
都一樣,就這倆人。
電影劇開始,在一座小鎮裏,男主角相繼登場。
這次蘇新年看的很認真,眼睛不眨,聚會神的會著電影劇。
但很可惜,
許夏一歪腦袋,的睡著了。
蘇新年一個人看完了電影全程,但像走馬燈一樣,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到了結局,他也隻記個大概。
劇有些老套,
男主角很小相識,一起讀書工作,一起結婚,沒有生子。
大部分時間打打鬧鬧,麵對困難也相互打趣,彼此鼓勵。
但原本幸福歡喜的劇,卻在結尾的時候突然轉折。
妻子車禍喪生,丈夫走火中殉。
他念念有詞,號啕大哭,像個孩子一樣,口中胡的喊著老婆。
他沒有猶豫,跌跌撞撞的走了進去。
一路小跑,像二十歲那年,第一次和約會一樣。
“比起漫長歲月中思念疾,或許死亡並不可怕。”
到了最後,電影字幕上浮現出了這一段文字。
對角的生在哭泣,男生張口大罵。
“狗屁的電影!”
這神經病的劇,好像在勸人去死,去殉一樣。
吵吵鬧鬧的聲音,許夏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握著蘇新年的手,眼睛眨了又眨:“咋回事兒?”
“沒事兒,”
蘇新年聳肩笑了笑:“是電影編劇瘋了。”
……
“下來去哪兒?”
“天吧。”
“遊樂場關門了。”
許夏說:“我知道,咱倆翻進去。”
蘇新年無奈:“翻進去,天也不轉啊?”
“沒事兒,你使勁兒推一推,說不定就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