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長生者來說，生死並沒有那麽重要。”

    “生是一次修行，死是一場幻夢，夢醒之間，沉淪往複。”

    “世人普遍認為的長生是永恒不死，像是一棵紮在曆史河流中的常青樹，任由時間洗禮衝刷，它歸然不，永生永世，大道孤存。”

    “但這是錯的，或者說……是假長生。”

    “真正的長生者，一定會死。”

    骷髏仙抬起頭，看著對麵的顧白水，說道：“這是你師傅曾經和我說過的話。”

    “當時我和祂在世間中遊曆，一起探索天道的不可知忌。”

    那時候的「仙」沒有死。

    長生沒對它下手，隻是去遙遠的星海深，把這隻特殊的生命邀回到了大陸上。

    長生與仙作伴，在山川河流中、在老城人世間，尋找天道之謎。

    用「仙」當時的話說：“這個真正的長生者，可能是想幹翻天道，不過在行之前，祂需要弄明白一個問題。”

    一個自古就存在，但從未有人能解答的問題：“天道，到底是什麽。”

    仙不知，佛亦不知，萬生靈、古往今來的聖賢大帝都看不，高高在上的天道是什麽。

    隻有骷髏仙後知後覺……這個答案，那時候的長生已經很接近了。

    祂似乎發現知道了什麽，或者是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

    所以長生需要找一個東西，一個自從天道中孕育而生，通曉人的生命，來證實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我。”

    骷髏仙無奈的笑了笑：“我是被的，也是自願的。”

    被迫自願，背刺天道。

    其實仙也好奇這個問題，它比金禿驢多了一樣東西，求知和好奇的本能。

    這種本能是長生說的人。

    所以究竟什麽是天道呢？

    長生沒有給出答案，祂應該早就找到了答案，隻是沒告訴任何人。

    那是祂所謂的「真實」，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也是大帝不可知，唯獨長生走過的神領域。

    “你師傅說，想要弄懂天道，要先看回。”

    “回是真實存在的，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則，回轉世是天道運轉的鐵律。”

    為了證實「靈魂回」的存在，長生做了第一個實驗。

    這個實驗，名為黃粱。

    ……

    很久前，

    在仙霧龍境、黑暗戰爭發生後，軒轅帝子和神農帝子“隕落”在不死仙的手裏。

    這兩個躍過龍門的絕代天驕是真的死了，死在黑暗戰場上，死在千千萬萬修士的眼中，神魂消散，骨無存。

    但也正是因為他們死了，才能的活下去。

    活在大陸最暗的角落，以三枚蟬的份，蛻殼新生。

    「腐朽」也留給了他們一個漫長的任務。

    “在大陸的曆史裏改換份，暗中推戰爭的發生，並打掃戰場，收集死去的億萬靈魂。”

    從那以後，

    每隔一個時代，大陸上就會出現兩個神詭異的修士，悄無聲息，推波助瀾。

    仙尊魔頭、野修宗主、邪祟聖僧，他們都是曆史裏的長生蟬，趴伏在萬族修士的樹葉上，一口口的啃噬著。

    建木聖地毀於一夜、古老夢宗淪為廢墟、魔窟、洗廟堂……一場場詭異的戰爭上演，又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落幕。

    每一代的修士，都親眼見證了這些詭異事件的發生。

    隻是過段時間，便無人在意。

    “從曆史中學到東西很難，大部分時候都在重複以前的事。”

    直到這個時代，

    拾聖會的多寶道人探索古境，偶然撞到了兩蛻殼，他聯係曆史聞，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端倪。

    不久後，多寶道人死了，死在其中一隻長生蟬的手裏。

    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知天水夢星河，還有林清清，這三隻長生蟬要推戰爭和災劫，勤勤懇懇打掃戰場、悶頭苦幹的收集靈魂？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惡，極有人生下來就喜歡流和戰爭。

    戰爭背後，必是利益驅使，即便是禍滔天的大魔頭，也總的有個目標和理由。

    不然，圖什麽？

    這是顧白水一直沒想明白的事。

    他和大師兄，在荒山老林發現了一個埋在地下的世界。

    黃粱。

    夢星河說，夢宗十萬弟子的靈魂都在下麵。

    其實不隻是夢宗，黃粱的靈魂何止千萬。

    地上的三隻長生蟬，一直在為地下的黃粱農場打工。

    被收集起來的靈魂，歸宿是一個地下世界。

    那個世界，有人造的回。

    “祂的第一個實驗，在歸墟的荒蕪之地，推演回。”

    投胎轉世，前世今生，

    磨盤一樣的宏大帝兵被擱放在黃粱麵，幾萬載，維持著回運轉，也記錄了所有的時間。

    不死帝兵上痕跡蒼蒼，刻滿了時間、回和天道的印痕。

    它其實也是一本書，一本長生用於研究天道的書。

    ……

    “你去過黃粱嗎？”

    骷髏仙開口，問了一句話。

    顧白水點了點頭，“算是。”

    “那你該知道，黃粱裏的靈魂是守恒的。”

    顧白水看了骷髏一眼。

    骷髏解釋道：“我沒去過，是你師傅和我講過那個地方。”

    骷髏仙的意思是，在它死後，在仙遊的時候，長生講給它的實驗結果。

    “靈魂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隻會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從一種形態轉移到另一種形態。”

    骷髏了自己禿禿的下。

    “祂管這個做……靈魂守恒定律。”

    顧白水張了張，沉默良久，沒忍住問了一句：“是原創嗎？”

    骷髏愣了愣，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原創，但你師傅應該是第一個親手證明了這個定律的人。”

    “祂了回，也證實了回的存在。”

    那個老人說：

    “人有前世今生，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去睡一覺，做場夢……夢可能很長，可能很短，可終有醒時。”

    “活著或許會累，累的筋疲力竭，死亡是休息養神，等休息好了……再遭罪。”

    當然，也有另一種理解。

    活著，就是在為這個世界打工，當牛做馬，奉獻力。

    為了不讓牛馬累壞，得讓你停下來休息休息。

    “這麽想的話，一直活著的長生者，就是永遠不能休息的牛馬之王。”

    這不是長生者。

    “真正的長生者，一定會死……會偶爾停下來睡一覺，休憩片刻……與天道無關，與這個世界無關，隻是因為自己疲了，想歇歇而已。”

    當祂再次醒來，這個世界或許天翻地覆，但……祂還是祂。

    這才是真正的長生。

    ……

    骷髏仙微微沉默，抬起頭，

    很認真的對顧白水講：“我的意思是，你師傅……翹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