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和保鏢們看見易初手裏舉著的小紅本兒,又聽易初這麽一說,一時沒了主意,紛紛看向晏家主人,等著吩咐。
許蓉玉極不信任易初,第一反應自然是不相信:“你真是可笑,以為拿兩個假證來騙人,我就會當真?”
易初翻開其中一本結婚證,指著裏麵那頁,懟到許蓉玉眼前:“看清楚了,民政局婚姻辦事蓋過兒的,貨真價實的鋼印!”
許蓉玉盯著那鋼印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之前算命大師說過,兒子幾年前有過一次婚運,結婚的象非常明顯。
再定睛一看,小紅本兒上的結婚年份,可不就是幾年前嗎!
易初啪地合上結婚證,然後摔地上:“晏太太如果還不相信,盡管拿去民政局驗真偽。”
昂首走到玄關,出門前又回頭撂下一句:“麻煩轉告您兒子晏霖,下周一他要是還不肯出現,我就去法院起訴離婚。”
說完,易初頭也不回離開晏宅。
許蓉玉撿起地上那兩本結婚證,抖著翻開,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怎麽也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淩家父母盛怒之下,不願再與晏家多說一句,強拉著淩樂恩離開這裏。
良久,許蓉玉將手裏的兩本結婚證狠狠摔在地上,找到手機,撥下兒子電話,一如既往沒人接。
許蓉玉掛斷,轉而打給兒晏清。
離開晏宅後,易初第一時間回別墅收拾行李。
之前刷晏霖的卡買了很多東西,易初一概不要了。
隻整理出幾件常穿的準備帶走。
收拾好行李,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煙。
傭人過來勸:“易小姐,您這剛小產沒多久,醫生說了要好好調養子,快別了。”
易初閉著眼,吸一口煙,再吐出來,睜眼看向傭人,眼眶紅了一圈。
“阿姨,您就讓我吧,我難……”
傭人知道心裏苦,該說話都說盡了,也再找不出什麽話來安,隻好由著去。
這天晚上十點,晏霖回來了。
這是小產後,易初第一次再看到晏霖。
發現這個男人瘦了一圈。
依舊是那黑襯衫黑西。
領口那三顆扣子,依舊不係上。
額前細碎的劉海都剪了,再沒有那略微帶著的一點點年氣。
下上冒出些胡茬。
氣質而落寞。
晏霖進房間時,易初正坐在床上看書。
聽見門口靜,扭頭看去,見晏霖來了,合上書,語氣再平靜不過:“你媽跟你說了吧?”
從進門起,晏霖就沒看過。
他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下,掏出煙盒,夾了煙出來點上。
始終沒有看。
就連餘,也沒有往那邊看去。
他把打火機往桌上一扔,金屬殼到玻璃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想好了是吧?”他眼睛盯著自己吐出來的嫋嫋白煙,聲音又冷又沉。
還有些沙啞,像是了很多煙。
這人不高興的時候,煙癮就大,易初知道的。
“想好了啊,早就想好了。”易初也不再看他,將頭扭向別。
晏霖微微點了兩下頭,這才抬起眼看:“離婚行,但是錢沒有,車沒有,房也沒有。”
易初直視他淩冽而鋒利的目:“我不要你的東西。”
晏霖點頭:“行吧,明天簽個協議,自願放棄婚財產。”
易初:“好的。”
兩個人陷沉默,誰也沒有再開口,也再不看對方一眼。
最後晏霖從沙發上起,離開這個房間。
這天晚上,他是在另間房睡的。
山裏這套別墅買來,除了最開始那年兩個人一起住過三個月,後來他都沒有一個人回來住過。
他其實很喜歡這裏。
不是因為它有多大,裝修得有多豪華。
而是因為它在山裏,在這裏住時,總會讓他有種與世隔絕的覺。
他很喜歡的一首歌,《私奔》。
他不止一次想過,幹脆就逃吧。
帶著心的姑娘,逃到父母找不到的地方,逃到沒有人認得他們的地方。
在那裏,他不是晏家太子爺,也不是易初。
可惜的是,他的姑娘,從來沒有一刻,過他。
他也沒有好好疼惜過。
總是待很壞很壞。
一次又一次將推向絕的深淵。
今晚睡的這個房間,晏霖記得關於這裏的那些回憶。
無非就是在這裏也欺負過罷了。
哭,求,他置若罔聞。
這一個月來,晏霖最不敢做的事,就是閉上眼睛。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易初的臉。
無論是哭還是笑,亦或是麵無表地發呆。
每一種樣子,都烙在他心上。
想不得不得,一想一,就疼得快要窒息。
晏霖太清楚自己有多恨了。
恨害了瑄瑄。
更恨不自己。
怎麽可以不他?
憑什麽就不能一他?
瑄瑄出事前,的眼睛總是追隨著程晉白。
程晉白笑,就笑,程晉白皺眉,也跟著皺眉。
滿心滿眼都是程晉白,目卻從未在他晏霖上,停留超過三秒鍾。
從來不知道,自己從前,很看。
因為自己隻敢在不看他的時候,才看。
第二天一早,江適宇送來離婚協議。
晏霖和易初兩個人麵對麵簽完,又把協議給江適宇。
江適宇帶著協議離開,晏霖沒有馬上走,而是坐在客廳沙發上,了一會兒煙。
他看見易初拎著行李箱下樓,等走到門口,一隻腳邁出門去,才冷不丁開口:“這房子留給你住吧,我走。”
易初停下來,卻沒收回邁出去的那隻腳,扭頭看著他,平淡拒絕:“不用了。”
晏霖猛地起,箭步走到門口,攥住手腕。
他力道重,攥得易初疼,易初掙了幾下掙不開。
越掙他攥得越。
越掙腕子越疼。
易初被疼哭了,小鹿般的眸子生生落下兩行淚。
晏霖著這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不覺漸漸鬆了手。
他就這麽著,了許久許久。
回過神時,麵前已經空無一人。
活了二十八個年頭,晏霖不是沒有後悔過。
而今,他最後悔的,是從來未曾在哭泣的時候,吻一吻帶淚的臉龐。
他沒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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