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霜。

    那是他母親的名字。

    起初陸聞檀沒覺得有什麽，他從老爺子那兒知道的一點是——周晉要了母親的命。

    所以，找趙君蘭必然要牽扯周晉，牽扯周晉，能看到他母親的名字，也是理之中。

    可陸聞檀越往後看著，眉頭逐漸收。

    同會的合作人看到他皺起眉，說話也停了下來，以為是有什麽問題。

    陸聞檀抬眸，“沒事，繼續。”

    叢溫以為四爺不舒服，特地上前幫他換了水，低聲詢問了一下，要不要休息。

    陸聞檀低低的“嗯”了一聲，順勢拿了手機離開洽談室。

    叢溫代替老板談事的況很多，所以跟陸聞檀見過麵的也都不覺得奇怪，該談的繼續談。

    陸聞檀站在走廊邊兩分鍾，然後轉下樓，去了不遠的草坪。

    郵件他沒有再繼續看，而是直接給明西風打了電話過去。

    “陸總。”明西風接得很快，但聲音聽起來疲憊，估計是昨晚熬夜了。

    “打擾了，問你點事。”陸聞檀點了一支煙。

    說是打擾，也並沒有半點要客氣掛掉的意思，顯然這事重要。

    明西風已經起來了，大概也知道陸聞檀要問郵件裏的事，但是他不都寫清楚了？

    明西風擰了一瓶冰水，“你問。”

    陸聞檀倒是沉默了兩三秒，香煙遞到邊又拿開，斟酌不定的樣子。

    隨即才問：“你怎麽查到魏霜的？”

    明西風放下水瓶，走過去拉開了窗簾，刺眼的側了側頭。

    他笑了一下，“要謝陸總的資金和人力支持，能打通很多東西。”

    “也用了點我以前的關係，意外翻到幾乎棄置的老黃曆了。”

    明西風覺得這些東西，總來說不太難查，不清楚陸聞檀為什麽不自己做。

    他接著道：“趙君蘭消失之前，是丈夫周晉背著命案畏罪潛逃，我正好查了一下那起命案，死者就魏霜，原中政理事退下來的。”

    陸聞檀指尖的香煙彈了彈，視線略低，“你確定信息屬實。”

    明西風頓了一下。

    問：“陸總指的是哪一點？”

    -“魏霜，原中政理事？”

    明西風這才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會驚訝，這東西外麵的人看不到的，魏霜的資料在ZF都已經抹掉了。”

    “這份資料也隨著魏霜去世，早就擱置了，現在除了生前集的活人，也就我知道這層份？”

    明西風還順便跟他說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記錯，早年跟上一任總統對立的群裏，就有魏霜。”

    陸聞檀閉了閉目，“我知道。”

    政圈鬥爭是常有的事，不能籠統的說誰善、誰惡，但現在總統是古泗欽，所以從當下市民視角看來，當年的魏霜那一邊，無疑就是「惡」。

    陸聞檀沒有表明魏霜是他什麽人，隻是問：“魏霜怎麽去世的，你查了？”

    陸聞檀讓明西風幫忙查趙君蘭的下落，並沒有限製他什麽，隻要能查到趙君蘭，其他輔助信息，他隻要自己有能力，就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明西風聽他既然都這麽問了，也就沒再瞞，“當然。”

    嚴格說起來，明西風本就是衝著魏霜死亡的事件而去，因為當初魏霜死亡的案子，正好也牽扯了他的亡母。

    “說說。”陸聞檀略微吐出一口氣。

    明西風蹙了一下眉，他想說郵件裏都已經寫了。

    問了句：“陸總沒空看郵件？”

    陸聞檀隨口“嗯”了一聲。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他有不太好的預，所以不想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的去看，太慢，太煎熬了。

    明西風這才言簡意賅：“簡單來說，魏霜是理事長的得力幹將，而理事長和前任總統作對，圈的說法是，魏霜造了前總統的死亡，甚至是派人刺殺的。”

    “且這事還有目擊者，一個我母親，一個周晉。”

    “當然趙君蘭也有可能，畢竟和周晉是夫妻，夫妻之間的程度到哪裏，誰也不清楚。”

    “前總統的死到底怎麽樣，我不好確定，但多半為真。這個我不關心。”

    “我關心的是，魏霜刺殺總統後，對周晉的提防到了極點，周晉一開始是南海保鏢，後來做了魏霜的司機。”

    “如果沒猜錯，是魏霜要求他做司機，算是一種威脅，要麽收為自己人，要麽死。”

    陸聞檀目盯著指尖已經熄滅的煙。

    了一句：“周晉還是死了，可據我所知，是周晉背叛魏霜，先造了魏霜死亡，他在潛逃途中意外故。”

    對此，明西風笑了一聲。

    “魏霜一直就防著周晉，周晉有妻有後，想過真心實意效力魏霜，實際上魏霜本從未真正信任他。”

    “據我這邊查的結果來看，魏霜假死，以此給周晉安上了殺人的名聲，讓人追殺周晉，弄了他意外死亡的假象而已。”

    換句話說，周晉就是魏霜滅口的。

    陸聞檀眉頭早就不自覺的皺在一起。

    老頭子一直跟他說，是那個周晉的司機和母親起了衝突，造了母親魏霜的死亡。

    也是這麽和顧言說的。

    如今，事實難道完全是反過來的？

    陸聞檀本沒有想過讓明西風查顧言的母親，會查到他母親頭上。

    更沒想到會牽扯出這樣的曆史真相。

    如果是真的，在今天之前，顧言的父母是他的殺母仇人。

    可在今天之後，他、甚至整個陸家，才是顧言的殺父仇人，是害為孤兒的罪魁禍首？

    這事實和份猝不及防的反轉，連陸聞檀都覺得措手不及。

    他重新點了香煙，總覺得今天的氧氣顯得稀薄，吸煙也得深深長長的一口才能稍微滿足。

    然後又重重的吐出煙圈。

    “你再確認一遍這些事實。”陸聞檀許久才低低的道。

    “還有，失蹤的趙君蘭去哪了？活著還是死了，誰做的。”陸聞檀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艱。

    如果周晉是他母親和老爺子共同弄死的話，老爺子至今好好的，那趙君蘭就隻有一種可能——

    已經不在了，手的，就是老爺子。

    陸聞檀想起了老爺子這些年的種種看似合理，卻無從說起的行為。

    比如，他突然就很恰巧的找到了顧言，讓做孫媳婦。

    全國八億，他找誰不好，找了什麽條件都沒有的顧言，安了個八字喜慶的說法。

    比如，不準接公司核心，也不準接醫療係核心。

    這是把養在眼皮子底下，方便對掩蓋所有真相。

    是怕長、壯大？

    一旦長，知道父母死於老爺子和老太太之手，又怎麽可能安於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