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已經築基,影響不如先時,讓陳鴦放心去。”
李曦明並不多說,僅僅這一句,李絳遷便正起來,行禮道:
“晚輩明白了…”
李曦明看著他頷首,輕聲道:
“我還要去一趟南疆,家裡的事秋湖會看著,先給你,謹記一點,我家嫡系一定不要。”
哪怕李絳遷謹慎,李曦明依舊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到他手中,擺手道:
“你立刻去取這些靈,家裡還有一味【鼓玄寶花】和【金乖焰實】,都取出來,讓明宮送到這來。”
李絳遷立刻下去,很快便見著李明宮一路到了陣中,下拜行禮,恭聲道:
“見過真人!”
李曦明扶起來,低聲道:
“這些年辛苦你…你隨家族從微末之時起來的,一向勤勉,只是早年沒什麼好東西,功法上虧待了你,我從東海得了一枚紫府靈丹,可以提純道基…正合著給你用。”
李明宮聽著是紫府靈丹,先是又驚又喜,可很快便皺眉,只拜了拜,聲道:
“勞煩真人記掛,晚輩恩萬分…只是我才資愚鈍,這道築基後面也是絕路…年齡又大了,哪怕有再高的道基,也不過空空浪費而已…”
“只真人賜給絳遷、闕宛…纔算盡其用。”
李曦明搖頭,答道:
“兩人的功勞不如你,不宜此大丹,這是第一,第二是…他們兩人的功法品級都很高,如若不是我紫府,已經了仙族,也是不敢顯示人前的,而這靈丹的能力極其有限,在他們倆人上並不顯著,反而適合你這一道仙基。”
李絳遷已經將玉盒送上來,李曦明則取出另一枚剛拓印好的玉簡,送到手中,囑咐道:
“按照這玉簡之中的心法來,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各種靈資也配好了,至於真火的寶藥,家中不但給你準備好,還多取了一枚以防萬一,你且用上。”
李明宮只能謝著接過,雙目含淚,答道:
“可惜了弟…應該是他最合適纔對。”
李曦明默然擺手,拍了拍李明宮的肩膀,向李絳遷點頭,便化爲天穿梭離去,在洲上稍稍閃爍,終於頓了頓,折到一間府邸頂上。
李氏嫡系到了洲上,生活明顯好了一大截,李承晊這後半輩子住的都是府邸,年紀越大越尊敬,哪怕是洲上四忙碌,這一府邸也是早早就建好了。
府門前掛著大紅燈籠,微微閃爍,李曦明攏了攏袖子,這才出手來敲了敲。
“嘎吱…”
這門很快開了,出個提燈的老頭,沒有修爲,覷了一眼,有些呆滯地道:
“您…您是…大老爺…”
李曦明並未回答,可眉心微微閃爍的天已經說明了一切,縱使是下人沒有當面見過他,湖上誰不知他駕彩雲天的威風?
“哐當!”
提燈登時砸在地面上,一連滾了好幾下,淡黃的燈油和閃爍的火焰迅速蔓延開來,這管家呼了聲,一下跪倒在地面,老手一支,拼了命地磕起頭來。
府中的靜謐頓時被打破,見著階前快步下來一秀眼修眉子,著的是大紅白花,提聲疑道:
“竇叔?這是怎麼了?”
李曦明輕聲道:
“綬魚。”
這聲音真是讓夏綬魚背後躥起一寒意來,夏綬魚哪怕從海外回來這麼些年了,可對這個一言之間改變命運的聲音依舊是又恐又敬:
‘真人!’
疾步正要出去,這白金的真人卻如一道般穿過前院,落在近前:
“帶我見一見承晊。”
立刻俯首低眉,引真人向前,才穿過中堂,往房中去,見著房中燈火通明,約有嘆氣聲,紅公子靜靜跪倒在地。
李曦明輕輕擺手,把旁的夏綬魚止住,一邊著中堂之中高掛著的真人畫像,一邊則如同多年前的那個深夜,靜靜地、一言不發地站在近。
李承晊已經很虛弱了,凡人不過六十七十的壽數,胎息纔有百二十歲,只是請了孫柏看過,有幾個修士幫一幫,眼下狀態還好。
“真人…真人在天上高來高去,你求個什麼呢…老大人找我說過幾次…你好好修行,先築基了…比什麼話都好用,你是紫府的嫡親孫子…就築基,那立刻就是最高層了…”
李承晊咳嗽兩聲,李周暝的聲音卻很堅定,沒有在青杜山上的委屈。
“老大人一心爲我,可我自己知道自家事,築基的希不大,如果不是老大人時常塞東西給我,我如今應當像大哥一樣停滯在練氣後期…而父親不過這麼些年了,我若是再去閉關,最後幾面也見不著,甚至還要讓父親送我,暝兒沒有去閉關的道理…”
“你啊…你不是個修行的心…”
李曦明低眉,終於推門而,屋頓時一片慌,李周暝先駭後喜,病榻上的老人卻掙扎著要坐起來拜。
李曦明輕輕揮袖,將李周暝與夏綬魚兩人甩出去,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了,似乎出了口氣,看向榻上的李承晊,長子愣愣地看著他:
“父親。”
李曦明端正地坐在一旁,兩人沉默許久,這真人低聲道:
“很早時…我曾經想過,我若是生子,最好能擅長煉,煉不得,陣道也可以…對家族來說,這是很重要的。”
“後來你是個凡人,只能許你一生平安。”
李承晊對他的到來很意外,意外到沒有什麼話要講,呆呆地看著他眉心的天,良久才道:
“多謝真人。”
“有周暝這樣的孩子,兒子死而無憾了。”
屋中的燈閃爍,父子被孫子一廂願地到一塊,如同陌生人一般坐著,沒有什麼哭腔,也沒有什麼慨,真人等了一刻鐘,推門而出。
這中堂黑漆漆暗沉沉,房門一打開,正對著堂中的畫像,李周暝則跪在屋前,這紈絝額頭著地面,默默等著。
李曦明靜靜站在階上,目卻越過這對夫妻,向堂中,那一尊真人畫像正隨著微風輕微起伏,那一點天用金漆點了,在黑暗之中約發。
畫上的真人高高在上,兩眼淡漠,好像從來沒變過,這位昭景真人突然升起一悉,一讓他沉默的悉。
不知過了多久,李周暝等了又等,餘終於瞥見白的袍一角從他面前掠過,傳來一聲吩咐:
“安心修行去罷。”
李周暝擡起頭來,真人已經化離去,這紈絝再三叩首,趕忙邁步進去,往榻上去,父親正歪著頭躺在榻上,似乎睡著了。
屋外則傳來疾驟的腳步聲與兵的撞聲,很是嘈雜,呼道:
“家主有令,是日調整大陣,四脈嫡系,大宗小宗,一律守在院中,不得外出半步!”
……
大江。
夜已深,江水滔滔,在清亮的月之下極爲麗,天氣略有些寒冷,從江北正飛來數道流,逐一停靠在江岸。
爲首之人威風凜凜,一白紅兩的甲,後披著淡紅的披風,腰上配著一劍,顯得格外霸氣,魅力十足。
這人自然是林楓了。
可與當初在江岸上大戰之時不同,他如今上的品煥然一新,披風也閃閃發,顯然是又有了一筆大收穫,換上了不好東西,原先的那把法劍也消失不見,腰上配的那一劍火紅鮮亮,顯得修長優。
他左右各站著一子,往後退一步,又有著兩位築基修士護送,一人是灰袍老人,另一人是黑袍的青年,修爲看上去都不高。
“送到此便好了。”
這男子吩咐了一句,旁的白子便委委屈屈,低聲道:
“何等標緻的人,竟然要你親自過江去接…”
這子赫然是都仙道的宋雲白,明明都是築基中期的人了,對待這男子也只敢委婉抱怨,誰知一旁看出來一個藍的俏子,嗔道:
“林哥哥去接我姐姐,和你有什麼干係?!空長一張…倒是會說!”
這俏子自然是費清菲了,不過一個凡人,竟然敢到築基面前罵,可謂是難堪得很,這宋雲白也只能委屈地低下頭,伏低做小起來。
“好了好了。”
林楓擺手,宋雲白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費清菲依舊在抱怨,低聲道:
“真是的…這一個個,好不容易走了個王瀟瀟,又多出來個姓宋的,這天下子何其之多,都貪圖我家的人。”
林楓笑了一聲,並不太在意的抱怨,吩咐道:
“烏癸,你去過這月仙族,便往前帶個頭…去那北岸的費家。”
“是!”
四人便一路飛馳,很快到了寒雲一帶,烏癸當初去的是洲上,對北岸也不甚悉,走得越慢,一老人正駕風閒逛,見了四人喜道:
“楓哥兒!”
“財叔!”
來人竟然是當日接費清雅回湖上的費桐財,如今富態了許多,修爲也進步不,笑道:
“我在下游修行,這幾日一直在尋一味靈材,便趁著閒暇逆流而上,倒是湊巧!嘖…你竟然已經築基了…這是來接清雅的吧!”
林楓點頭,費清菲則很親近地靠上去,而這費桐財竟然連報都不報,一路往峰上領去,好在左右巡視的修士早得了囑咐打點,放他們。
有了費桐財帶路,很快落到一峰上,院中多有喧鬧,一位氣質清冷的子正站在院中,另一頭則是一位同樣穿著費家飾的子,諷刺地笑道:
“倒是清高了,怎麼修爲不見漲?說你是憑著關係的峰,非說不信,若不是家主突破,你一個江北的小角,也能回峰上修行?不思恩,倒說是人來接走。”
一旁馬上有人來拉,低聲道:
“別說了…”
“怎麼說不得?吃家裡的用家裡的,好不容易給供到練氣了,說要和人去北邊!能做不能說?”
費清雅低低地道:
“等我去北方了,這些東西自然會一一回報,不干你的事。”
“不干我的事?這…”
林楓已然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一腳破門而,洶洶的火焰涌出,頓時將諸多聲音一同下,喝道:
“賤人!”
“林哥哥!”
費清雅眼前一亮,飛速撲來,林楓一手摟住,冷聲道:
“堂堂費氏,竟然有你這樣的賤婦!”
他一掌揮出,火焰洶洶,林楓乃是堂堂築基,練氣哪裡吃得住這一招,子頓時口吐鮮,嗚呼倒去,院中一片驚呼,烏癸噌地冒出一冷汗,看向一旁的黑道人:
‘這是月湖!’
費氏固然不值一提,可怎麼樣背後都是李家!打狗也要看主人,月湖可不是江北那羣嘍囉能比的…
好在林楓雖然驚怒,可仍然保存有一些理智,子一口氣倒在地上,雖然口吐鮮,痛苦不已,可並未死去,費清雅亦是大驚,兩位護法來不及攙扶,卻聽著一聲高呼:
“陳護法到~”
‘壞了,這下給人抓個現行!’
烏癸心中一駭,卻見林楓反而平靜下來了,著天上下來的黑青年,笑道:
“陳護法,好久不見!”
陳鴦哈哈地從空中下來,表很是欣,滿是驚喜,笑道:
“好啊…道友果真築基了!”
他落足下來,這才見到地面上的子,疑道:
“這是……”
烏癸連忙上前,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