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在打什麽主意，沈清歡很清楚。

    他想利用蘇子衿們幾人的婚事同其他府上搭上關係，進而為他的仕途鋪路。

    而春獵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場合。

    因為晉安城中名門族家的子弟都會前去，諸位皇子也都在場，萬一沈千們當中有人被看中那沈約的目的就達到了。

    這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

    若是換了往年，一到冬日，春一來，各府上便紛紛開始設宴，一來互相走走可以增進彼此的關係，二來也是為了讓那些尚未婚配的男能相識一下。

    可今年老太妃薨逝，各府上都會盡量避免設宴以免落下什麽把柄。

    如此一來，蘇子衿們姐妹幾人想要結識晉安城中的侯門子弟便難上加難了。

    正是因此，沈約才匆忙而來，唯恐錯失這次的機會。

    他倒是也沒有瞞著沈清歡，而是坦言相告，“千如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如今趙姨娘和你兄長接連出事，我恐再耽擱下去年歲一大就更不容易尋個好人家了。”

    聽沈約說起“好人家”，沈清歡隻覺得諷刺。

    他心裏的好人家，怕是與旁的父親認為的好人家大有不同。

    在他看來，應是門第越高、於他仕途越有助益便越好。

    至於作為他的親生兒嫁過去會遭怎樣的待遇，卻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在心裏冷笑了一下，沈清歡麵上卻不聲的問道，“父親是想讓我求一求太子殿下？”

    “正是！”

    “這……”沈清歡麵為難。

    “為父也知道此事於你有些為難，但我委實也是沒有辦法。”話至此，沈約懊惱的低垂下頭，語氣好不落寞，“場沉浮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為父如今既是已經站隊太子殿下，那凡事於我有益也就意味著於太子殿下有益，你說呢？”

    聞言，沈清歡故作深思。

    見狀，沈約趕再添一把火，“若你這些姊姊妹妹們得了勢，你也算是有所依仗。

    日後你們姐妹之間守相助，咱們這個家方才能落於不敗之地啊。”

    “父親所言有理，清歡明白。”

    “那你可……”

    “此事我會盡量請求太子殿下，但與不兒就不敢保證了。”沈清歡並未將話說的太死。

    可饒是如此，沈約卻依舊激的喜形於，“好！好！好！若你開口，此事沒個不！

    為父觀太子殿下良久，他素來待人冷漠，縱是他親生胞妹華安公主也未見得他青眼，可我瞧著他待你卻十分上心，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莫要失了恩寵。”

    “……嗯。”

    沈清歡心裏其實並不認同沈約的話。

    傅雲舟待，不是恩寵，而是用心。

    不過並不準備糾正他，因為一個無心之人，是無法理解的。

    微微垂眸，沈清歡淡聲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我看我還是即刻去一趟太子府吧，縱是見不到太子殿下也好給門房留個話兒。”

    一聽這話，沈約自然求之不得，忙笑說，“好，我這就讓人去備車。”

    “有勞父親。”

    “是為父要向你道謝才對。”沈約笑的合不攏，可見是真的開心。

    著他腳步輕快的離開的影，沈清歡眸中的笑意驀地散去，新月般的眉緩緩蹙起。

    近來忽然有一個疑。

    娘親當年究竟是看上了沈約什麽？

    才學、人品、背景，這些在沈清歡看來他統統都沒有。

    縱是有可能是娘親涉世不深，一時被沈約的花言巧語蒙騙，可外祖父總不至於也如此。

    他老人家英明睿智，豈能輕易被人欺騙！

    是以如今越是看清沈約的真麵目，沈清歡便越是好奇娘親當年為何要嫁給他，怎麽看他都不是一個好歸宿。

    或許……

    可以問問義父，他說不定會知道什麽自己不知道的。

    打定了主意，沈清歡提筆作書信一封，不妨墨畫說沈約已經讓人備好了車馬，正在府門前等著呢，便隻好作罷，想著從太子府回來再說。

    *

    其實沈清歡並不確定傅雲舟會在。

    如此說，不過是想讓沈約心安罷了。

    畢竟他們前不久方才“化幹戈為玉帛”，麵對他的請求自己不管怎樣都該做做樣子的。

    到了太子府，得知傅雲舟在宮中未歸，沈清歡也沒有很意外，隨即便準備離開，卻不妨被匆忙趕出來的管家攔住。

    “太……”那管家大抵也是得了傅雲舟的吩咐，下意識便要喚沈清歡為“太子妃”，可想著這是在大門口，被人聽去了怕是有損的名聲，是以便生生住了口，轉而說道，“沈姑娘，請府稍坐，小的這就讓人去宮中稟報太子殿下。”

    “這倒不必。”

    “要的要的。”管家很堅持，“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您過府而不，怕是要責怪奴才等伺候不周。

    姑娘府裏請，小的即刻派人前去，不多時太子殿下便會回來的。”

    “那……煩你告訴他，若有要事不必急著回還……”若是宮中事已了，他想再回來，別因為耽誤了正經事。

    “是。”

    管家心說，您的事才是要事，其餘的事主子才不放在眼裏呢。

    雖是如此腹誹，但管家並不敢在沈清歡麵前胡言語。

    他側過朝在府巡邏的侍衛吩咐了幾句，隨即便引著沈清歡進府。

    說起來，沈清歡雖來了這府邸不止一次，但卻從未仔細逛過，每次都是行匆匆，沒有興致欣賞這府中景致。

    好吧，其實並無景致可言。

    太子府雖然雕欄畫棟，但匠氣太重，了些自然，沒什麽特別令人驚豔的所在。

    而且許是傅雲舟出軍旅的原因，這府中花園並未如何仔細料理，倒是前院一練武場修整的很是氣派。

    見沈清歡沿路時不時轉頭打量著這府上，管家十分有眼放緩了腳步，甚至心的說，“太子殿下已吩咐過了，待日後您嫁過來詢問過您的意見之後再將這府上改建一遍，免得有哪裏不合您的心意，恐您住著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