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馬上對秦夫人道:“我昨日約了兵部的李尚書有要事商議,時候差不多了,現在要出門,母親說的那事,回頭再議。”
秦夫人氣道:“你又來這套,一說這個你就躲。”
秦玄策站起,吩咐長青為他準備洗漱更之類的,一邊鎮定自若地對秦夫人道:“真的,不信您去李大人府上問問,確是約好了的。”
秦夫人也不追究,點了點頭,道:“好,你走,那婢子過來,我另有事代。”
阿檀蘧然一驚,抬起頭來,眼地著秦玄策。
秦玄策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神溫和,語氣卻又變得剛起來:“母親,你若有事盡管來代我,不要找阿檀。”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是個蠢笨婢子,什麼都不懂,您說了也是無用。”
秦夫人并沒有生氣,挑了挑眉,出似笑非笑的神,道:“怎麼,怕我為難嗎?”
秦玄策只是笑笑,并不說話,這就沒有否認的意思。
秦夫人“哼”了一聲,擺了擺手:“我今天也被你氣得差不多了,不和你計較,你快快滾吧,我和你說好,不為難,只是有些個人的事,額外叮囑一下,你一個大男人聽不得,別杵在這里。”
秦夫人除了在秦玄策娶妻這件事上過分糾結外,其余的時候,都是一個通達理的人,秦玄策對母親的品還是心里有數的,他聽了秦夫人這番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當下和阿檀點頭示意,略做收拾,就出去了。
這會兒,茶已經涼得差不多了,小丫鬟又給秦夫人換了新沏的敬亭綠雪上來。
阿檀斂眉垂眼,恭敬地站在秦夫人面前,心里直打鼓。
秦夫人又變得心平氣和起來,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才道:“你做阿檀是吧?”
“是。”阿檀小心翼翼地答道。
秦夫人從鼻子里發出一點哼聲,權且當作是笑了一下:“我方才已經說了,不為難你,你也不用怕。”的聲音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和氣的,“我聽說過你和二爺在涼州的事,你也算是陪著他出生死,忠心耿耿,是個好的。”
阿檀寵若驚,囁嚅道:“這是我的本分,不算什麼。”
秦夫人點頭,命人拿了一封沉甸甸的銀子給阿檀,道:“這一百兩,賞你,我們府里一向賞罰分明,該是你應得的,一分不會你。”
阿檀遲疑了一下,收下銀子,給秦夫人施一個福禮,當作謝恩。
姿態嫵,那一折腰下去,似楊柳扶風,盈盈弱弱,當真我見猶憐。
秦夫人不愿意再看,把目轉了一個方向,打量起周圍的布置,發現秦玄策房中的擺設已經變了一番模樣。
床頭擺了一架紫檀鏤海棠鳥雀鑲金妝臺,上面放著斜肩人汝窯瓶,西側多了兩個八寶如意式大柜,邊上還搭著一件云錦綠羅,落地花罩掛上了珍珠攢金縷垂簾,中間隔著一副十二扇琉璃披水流月曲屏,華旖旎,渾然不似秦玄策原來簡單冷的武將作派。
秦夫人自忖是個豁達的人,看著這般形,也忍不住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地在跳,用力地吸了好幾口氣,勉強保持著平靜的語氣:“你如今可是搬到二爺房里住著了?”
阿檀頭皮發麻,抖抖的不敢回答。
秦夫人又喝了一口茶,平復了一下緒,把杯子放下:“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這些事都是二爺的主張,和你無關,他的子就是那樣,獨斷專行,從不聽旁人勸。”
老夫人果然是個講道理的人,阿檀如釋重負,連連點頭。
秦夫人不聲,繼續道:“話雖如此,但你也不可因此就縱起來,要時刻謹記自己的份,不可越矩,更不可生出妄念,我們秦府,容不得不懂規矩的下人,你知道嗎?”
后面那句話,原先秦玄策時常對阿檀說,他說的時候,總是板著一張臉,兇的神態,每每阿檀心里埋怨,但此時聽得秦夫人這一模一樣的說法,卻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阿檀只覺得手腳一陣冰冷,用力地咬了咬,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秦夫人對阿檀溫順的姿態還是滿意的,對旁邊的大丫鬟半夏吩咐了一句:“端上來吧。”
陶嬤嬤在旁邊張了張,言又止。
半夏出去,很快又進來,捧著一碗濃黑的藥湯,端到阿檀面前:“接著吧。”
阿檀睜大了眼睛,倒退了兩步,有些驚慌失措:“這、這是什麼?”
“不過是避子湯罷了。”秦夫人下頜微微地抬了起來,其實有些時候,秦玄策和秦夫人在神態上很有些相似之,譬如這般倨傲而冷淡的氣息,那是世家豪族出之人慣有的習,不自覺地睨睥旁人,“把這個喝了吧。”
那碗藥湯大約已經備好了許久,此時都已經涼了,聞過去有一種又苦又腥的味道。
阿檀的腦袋“嗡”了一下,的眼眸中浮出了淚,盈盈滴,柳眉顰起,怯弱如雨中梨花,輕愁籠煙,驚懼不安,不自地搖頭,哀聲懇求:“我、我不想喝這個,求夫人開恩。”
這般,若是男人見到了,大抵要子,什麼都應允,連秦玄策也不會例外,但落在秦夫人的眼中,卻又恰恰坐實了狐子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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