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端著盤的老頭邁步上來,將【華王鉞】端到李曦明面前,雙手獻上,李曦明輕輕接過,只覺得手滾燙,上方的紋路忽明忽暗。
天桑林仔細瞧了一眼,繼續道:
“此懸在東火天覆北峰之頂閣樓,據寧迢宵所說,府主人李廣涪,並不奢華富裕,已經落魄,諸家殺天之時,這府幾乎空無一。”
“主人將一切東西收拾乾淨,只留下【華王鉞】這一件權力與輝煌的象徵,崔家極爲尊重他,似乎從來沒有人拿過【華王鉞】。”
李曦明仔細聽著,天桑林將這人揮退,開口道:
“鉞材質應當是【延賜恩銅】,熔鍊了紫府靈【離元萃】和【天闍石】,故而有離火之。”
“當年寧迢宵將此取來,考慮到了寧婉的『寒炁』不適合,而『明』與『離火』一道,正能助我煉製法軀…”
李曦明微微點頭,開口問道:
“不瞞前輩,我紫府不久,一直沒有趁手兵,此次拜託太道統,與前輩通此,也是抱著換取的意思。”
畢竟李曦明就是爲了尋一件好靈,對方如果不換取,或是覺得沒有換取的需要,那說再多也是白搭。
天桑林聽了這話,頷首道:
“昭景不必多想,既然寧婉問過我這件事,我也允請你來看,自然是有想法的。”
李曦明含笑點頭,對方則娓娓道來:
“明畢竟專橫霸道,此又是王鉞,這東西我煉完了法軀,自己用起來與巫籙之道不算相合,此用途中規中矩,在鬥法之中略有笨重,本就不好敵,偏偏不得輕落,一旦落空,反倒損了神通法力。”
李曦明聽到此,便明白這靈也能和自家的神通配合,『謁天門』一鎮,正好劈一鉞下去,恐怕沒有神通都很難躲避:
‘果然是自家的神通和自家的靈最配合…’
李曦明見了這麼多位憐愍,心中的憂慮可以說一天比一天重,眼下見了這麼一柄靈,要說不心是不可能的,須道:
“不知前輩有什麼需要?”
天桑林從王座上起,掌道:
“第一,本王要【九彩玄汞】!”
這一聲便讓李曦明沉默,言又止。
【九彩玄汞】是當年圍殺王伏得來,堂堂紫府靈落到李家手裡,也就衡祝要臉面,秉持正道,一直替李家保存著,倘若換一家道統,就算不出手搶奪,恐怕也早就被人強行換取了去。
後來李曦明紫府,這東西就被送到了月湖,一直是準備給李闕宛突破紫府用的,沒有的念頭…
可如若此能夠換取明靈,李曦明還真不會遲疑多,畢竟當務之急是增強自己的實力,儘量在李周巍突破之前穩住局勢,如果接下來真君之事中起什麼變,一把靈的作用可比放在倉庫裡吃灰的【九彩玄汞】大得多。
‘至於闕宛…遠遠不到紫府的時候,大可等到周巍出關,再行謀劃。’
可天桑林還未言盡,轉過頭來,繼續道:
“除去此,我還要取一枚靈丹【明真合神丹】,這東西從大寧宮流出,不在道友手裡,可司家手裡有、高家手裡也有,乃至於三宗七門手裡都有一部分…”
可他說罷這話,竟然依舊不停,繼續道:
“而失去了這靈,我【南順羅闍】一道便底蘊減弱,至要一枚靈胚來補,自然就是以一枚『上巫』靈胚爲代價向我【南順羅闍】換取。”
李曦明最期盼對方提什麼幫助鎮訶的要求,畢竟自己和釋修已經是死敵,頂多傷,可靈是實打實的,可惜的是這【南順羅闍】在宋洲基已固,也沒有什麼死敵,自然無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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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一條條都是大出,聽得他皺眉,略有不滿,總而言之,【南順羅闍】靈丹、靈要撈滿也就罷了,還要一枚靈胚爲補償!
‘真是代價太大了…’
他漸漸坐直,輕聲道:
“前輩,【九彩玄汞】已經是世間有的靈了,更何況是全丹不顯的今日?這一道要就罷了,還要太道統的【明真合神丹】與上巫的靈胚。”
“晚輩要是有那麼大面子,那也不必來南海了,自己尋一尋友人,煉製靈,豈不哉!”
李曦明面上還是很和氣,笑道:
“如果這東西是鵂葵的【衝轄星寶盤】,晚輩絕對二話不說,往裡頭砸了手上的【趕山赴海虎】都不會有半分遲疑……可前輩自己也說了,這靈很是笨重,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玄妙之。”
天桑林年紀本就大,目也毒辣,毫不退讓,搖頭道:
“這就不對了,【九彩玄汞】珍貴,【離元萃】、【延賜恩銅】、【天闍石】難道就差了?其中差距也不過一枚丹藥,一枚靈胚補足而已!已經很合適了。”
他哈哈一笑,道:
“不知該不該說道友幸運,換了別人…只知道此笨重,就算你自己拿到手中,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只是與神通配合,頗有奇效…可我算是有幾分見識,還真見過另一把王鉞!”
“正因爲此是王鉞,強爲睥睨天下,弱爲取禍之端,一旦落在明神通大修士手中,這靈便有另一番風姿!”
天桑林看上去真不像好東西,本就一副魔頭模樣,更何況此時他的目飽含深意,笑起來更有些颼颼:
“故而,我算識貨,這東西…在道友一族眼中可是好東西…”
他的態度斬釘截鐵,不容變通,李曦明心裡頭其實也知道對方的要求雖然讓自己痛,可實際不算太過分,上依舊嘆氣:
“靈胚我也算有些煉製方法,『上巫』一道我雖然不通…還可以請教鵂葵試試,可這什麼【明真合神丹】…靈丹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又要下不知道多本人…”
天桑林一言不發,只在上首品茶,看得李曦明眼皮直跳,正開口,卻見一灰風從殿外襲捲而來,在大殿前化爲一位青年。
這人高高瘦瘦,披著黑,足踏黑靴,一副魔修模樣,眉心點赤,兩袖各紮了灰的布條,腰間配著玉牌,背後揹著一大弓,面孔略有些蠟黃,頗有些獵戶模樣。
他到了大殿之中,大步流星地迎面上來,驟然見了李曦明,那雙眼睛瞳孔微微放大,似乎一下就把他認出來了,顯現出輕微的震撼。
這魔修轉瞬之間就收斂了緒,那雙眸子帶著奇特之,先向天桑林行禮道:
“見過大王!”
天桑林點頭,青年很快轉過來,很是和地開口道:
“在下角中梓,見過昭景道友。”
李曦明見他揹著弓,昂首,大步流星地從殿外進來,有了一瞬間的失神,咳嗽了一聲:
“見過道友…”
李曦明略有尷尬,答道:
“曾經之事…多有得罪。”
角中梓擺手在側旁坐下來,笑道:
“我聽著苗家說有修士來【南順羅闍】換取靈,原來是昭景道友,這是來換取【華王鉞】的罷!”
他明明修行巫籙,眉心卻約有火焰閃,李曦明暗暗注意了,苦笑道:
“不錯,只是我湖上窮苦,難前輩滿意。”
“哦?”
角中梓應了一聲,默默去看上首的天桑林,似乎有了流,笑道:
“看來是要麻煩道友煉靈胚,這也不是我家大王刁難道友,我巫籙一道不比紫府金丹道,沒有煉製靈胚的手段,你說慢慢溫養罷,也沒有對應的道統,也只有你們紫金修了『上巫』,我們可以借過來用一用…”
這角中梓明顯比天桑林會說話多了,態度也出乎意料的好,笑道:
“我家大王自己是有的,只是我突破以來還沒有靈胚,便想著道友幫一幫…要哪一道法也好、要什麼材料也罷,都可以提。”
這言下之意便變了,要知道天桑林是要他拿出一道靈胚來,到了角中梓口中便是幫忙煉製,那可就輕鬆太多了,李曦明眼前一亮,稍稍注意,天桑林依舊一言不發,似乎默認了。
李曦明立刻心,一邊點頭,一邊暗自警惕:
‘莫不是這一老一小在這裡一唱一和,玩滿天要價的把戲。’
可角中梓滿意一笑,還要再說,天桑林卻開口了,沙啞地道:
“道友若是同意,這事就這樣定了,若是不肯,便請回罷…靈一,沒有外借的道理。”
李曦明起行禮,答道:
“謝前輩諒,只是一來【九彩玄汞】在湖上,二來晚輩對【明真合神丹】並不悉,還問一問友人,纔好定下。”
天桑林微微皺眉,角中梓卻站起來,笑道:
“應有之事!”
他轉去看天桑林,恭聲道:
“不必勞煩大王,不如我帶著法、靈一同昭景道友走一趟,如若可行,便當即換了靈,將【九彩玄汞】給大王帶回來,正好有太道統見證,後續之事也好說!”
李曦明聽得心中有數:
‘這【南順羅闍王】其實也對【九彩玄汞】頗爲心啊…’
此言正合李曦明心意,也化去了天桑林鎖的眉頭,他點了頭,與李曦明稍一示意,便化爲黑煙散去。
李曦明則謝了眼前的青年,一同他踏太虛,心中微微慨,試探道:
“本想著與道友之間還有誤會,這次倒是要謝過道友全!”
“全?”
角中梓笑了一聲,轉過頭去,答道:
“算不上…若是錯過了道友這一次,等下一次王上爲我尋找靈胚,更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我自然是最著急的,畢竟鵂葵那頭一直不和,別家還真不好尋。”
“而這靈胚要落到我袋裡,什麼功效、神妙與否、哪種用得趁手,也是我才關心!”
他這般大大方方地一說,李曦明頓時點頭,將信將疑,同他往海而去,笑道:
“【寶罄】如何?”
“它?”
這山越顯現出一些幸災樂禍來,答道:
“【大倥海寺】寺主紋不,他自然乖乖丟了法軀,往釋土去了,石塘如今被諸家分了,可謂是皆大歡喜。”
他與拓渡在海中談了一陣,簡直是李曦明紫府以來打得最潦草的一戰了,一時深以爲然,對【大倥海寺】的佈局有了疑慮,便試探道:
“【寶罄】奪取石塘,雖然打了青池一個措手不及,可沒有太道統的威,終究不能長久。”
角中梓負手而笑,搖頭道:
“非也,昭景可要知道,那位寺主【淨海】已經百年沒有轉世了,不但沒有轉世,連釋土都出不去!”
“【大倥海寺】的寺主爲何這麼多年了不轉世?是他不想嗎?是這家頂上沒有法相,位次不穩罷了!這一片釋土是一定要有人端坐天雨曼陀羅華,主持釋土的。”
“所以這麼多年來,【淨海】都尷尬至極,拆了東牆補西牆,好不容易熬出了一個位置,思來想去,誰都不給,給了與青池有海深仇的【寶罄】…也只不過是忌憚而已…”
“畢竟他一走,一定是要把主持釋土的位置讓出來,他可忌憚今後被人搶了位置,那就要找一個不得不倚仗他的訶。”
角中梓冷笑:
“如今好了,【寶罄】不但重傷回去,彈不得,勉強維持釋土,還幾乎與周圍的所有勢力結下了死仇,他敢做什麼?唯有給【淨海】一直當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