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輕輕搖頭，道：「你我相識這麼多年，何不坦誠一些？」

  閻無神沒有避讓張若塵的目，道：「我對你，是絕對的坦誠。」

  張若塵再次斟滿一杯, 淺嘗一口，道：「你的背後，難道不是冥祖？」

  閻無神沒有明確回答，道：「像我們這樣的人，豈會甘心永遠做他人的棋子？哪怕那個人是長生不死者。」

  張若塵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雙目明亮了幾分，道：「十個元會前, 那場驚世之戰後, 長生不死者皆重創, 不敢再顯於世間。唯有黑暗詭異傷得最重, 最為弱小，反而能夠活躍在明面上。」

  「別的長生不死者，都在扶持他。神界也好, 冥祖也罷，都希黑暗詭異強大起來，以制衡對手, 甚至想要將祂拉攏到自己的陣營。」

  「如今尚未恢復始祖力量的黑暗詭異, 尚且如此重要，可想而知大魔神這位始祖的重要。」

  閻無神道：「大魔神若是出世，第一便要，以魔道之酷烈, 食眾生, 養元氣，恢復巔峰修為。」

  「始祖，可調宇宙中所有的天地規則，氣吞星河，意改乾坤。」

  「我不知道巔峰的長生不死者, 強到了什麼地步。但，全盛狀態下的始祖，一定可以制約到他們。因為，大家都能調全宇宙的天地規則，只不過多有差，難易有別。況且始祖若是自神源，長生不死者也絕對得四分五裂，遭無法想像的重創。」

  「所以，大魔神出世，對天下所有修士，都是災難。對我而言，更是災難，因為我在冥祖那裡，將被他替代，失去所有存在的意義。」

  「一個人沒有了存在的價值，也就離死不遠！」

  「就算冥祖不殺我，也絕不會再像以前那麼看重我。我現在掌握的一切資源, 都可能在頃刻間，不再屬於我。而沒有長生不死者的絕對庇護, 我又能活多久？」

  「現在若塵兄該明白, 大魔神為何必須死了吧？」

  張若塵倒是能夠理解閻無神的這番話，特別是閻無神對始祖和長生不死者關係的描述。

  達到始祖境界，便是修為圓滿，是宇宙的極致。

  就像一個人，從胎兒長大到了魄最為巔峰的狀態，高將固定，不可能再有突破。

  換言之，修為達到始祖境界，就算再往上還有境界，也只是人和人的差距，而非嬰兒和人的差距。

  當然，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同樣可以達到讓人絕的地步。

  張若塵若有所思，道：「無神兄打算如何助我？」

  「我自是不能親自出手，甚至可能會在關鍵時刻對伱出手。但卻可以告訴你一個！」閻無神道。

  張若塵凝視著他。

  閻無神低聲音，道：「朝天闕落了你的手中，我猜，你一定會將天地棋臺煉其中，以控制歷代強者留在裡面的殺紋和陣法。但，這種掌控力度，能達到三就頂天了！」

  「掌握荒月和五彩琉璃罩，可以十十的控朝天闕中的各種殺紋和陣法。以朝天闕，或可再次鎮大魔神。當然關鍵得看，他虛弱到了什麼地步。」

  張若塵笑了笑：「無神兄這是想要離間我和蓋滅？」

  荒月永恆懸浮在荒古廢城的上空，蓋滅出世後，將其吞了腹中。

  閻無神哈哈大笑：「蓋滅是至上柱，曾經追隨的是大魔神，本就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大魔神出世之前，何不將他清除了？你若不想做惡人，我可代勞。」

  「這倒不必了！」

  張若塵道：「五萬年前，碲曾幫助七十二品蓮，牽制了問天君和酆都大帝。我倒是很好奇，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若塵兄想問的，是他和我們的關係吧？」

  閻無神道：「我可明確告訴你，他雖在時間之道上的造詣高深，但卻並非冥祖一派。我猜，七十二品蓮應該是向他許諾了時間奧義，他才出手的。畢竟，時間神殿的時間奧義，皆落了七十二品蓮手中。」

  張若塵道：「如此說來，他倒是和黑暗詭異走得更近。」

  「這不更好？這說明，碲來這片星域，也有置大魔神於死地的想法。就算他不懷好意，至在這件事上，和我們目的是一致的。」閻無神道。

  張若塵笑道：「看來各方都覺得，這個時代不需要始祖。」

  「不僅不需要始祖，還得越越好。世之中，才有我們長的空間。」

  「這話我就不茍同了。」

  「無所謂，求同存異嘛！」

  閻無神舉起酒杯，與張若塵同時一飲而下，算是達共識。

  「其實，無神兄能主說出，你會在關鍵時刻對我出手，我已經不虛此行。」張若塵頓了頓，又道：「我現在就好奇一件事，冥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閻無神上逸散明暗錯的閻羅氣，臉變得嚴肅無比，道：「我的六道迴和若塵兄的太極四象圖印，都可隔絕天地，倒也不怕被冥祖知到此時此刻的對話。」

  「或許若塵兄不信，但我還是以最真摯的告訴你，我沒有見過冥祖的真，每一次他都是在時空孔中傳來意念。」

  「但我不相信，長生不死者真的藏在無人的世外，祂們既然在布局天下，怎麼可能離天下？祂們一定以某種方式，影響著我們，影響著宇宙局勢。」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我見過冥祖，祂就在我們邊，說不定若塵兄你也見過。」

  ……

  離開生死殿後，張若塵依舊在思考閻無神先前那番話。

  雙方敵對，張若塵自然不會盡信他的話。但至試探出，冥祖真的存在，而且的確是祂在培養閻無神。

  虛天的聲音響起，道：「閻無神這小子，有一句話說得有道理，蓋滅曾屬大魔神揮下，若幽冥地牢，必須得先清除患。」

  張若塵心思似不在此，忽的道：「若大魔神真的還活著，虛天認為，我們如何才能殺得了他？」

  「殺不了！」

  虛天直接了當的道。

  張若塵點了點頭，道：「是啊，殺不了！天魔沒能殺死他，不明王大尊也沒能做到，我們憑什麼可以？」

  禪冰見過不明王大尊，對其的修為實力推崇備至，道：「不明王大尊一定擁有殺死一個被關押了的大魔神的實力，沒有功，只有三個原因。」

  「第一，有長生不死者阻止了他。」

  「第二，是不明王大尊自己不想殺，另有打算。」

  「第三，大魔神早就死了，始祖之禍，本不是他。」

  「三個原因中，我更相信，是第二個原因。」

  虛天道：「不明王大尊自己不想殺？這麼一個滔天威脅，留著做什麼？」

  「或許和留著太古十二族的十二位老族皇，是相同的原因。」禪冰道。

  張若塵眼神沉凝，道：「大魔神就算是始祖，也不可能活到這個時代，要麼是長生不死者為他續命，要麼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長生不死之路，又或者，活出了新的一世。」

  九死異天皇憑藉九生九死道，活了九世。

  這種道法，源自大魔神。

  大魔神怎麼可能不通？

  九死異天皇有九顆頭顱，分別屬於自己的九世。

  大魔神有八顆頭顱，大概率是活了八世，八世祖。那麼，也就有機會，活出第九世。

  九，才是極數。

  雖然每一世能夠保留的記憶極，但，能活九世，已經屬於是一種殘缺的長生不死法。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虛天道。

  張若塵道：「我覺得，大魔神就是不明王大尊留給我們的，是用來制衡長生不死者。」

  虛天自詡聰慧絕頂，卻也難以理解他這句話，道：「大魔神若出世，事態必會像閻無神預測的方向發展，這可不像是能制衡長生不死者。」

  張若塵搖頭，道：「九死異天皇是大魔神心臟的第九世，骨閻羅是大魔神的殘魂奪舍，蓋滅得到了大魔神的始祖心臟，並已將其煉化。爾和天姥，更是魔道半祖。」

  「要殺死大魔神，唯有群魔噬祖。如同當年，四子分天尊。」

  神境世界中，便是虛天和禪冰，都出震撼的神。

  禪冰道：「你的意思是，不明王大尊早在上古時期，就已經推算出了今天。大魔神，是他留給九死異天皇、天姥、爾、蓋滅、骨閻羅的？以群魔，制衡元氣大傷的長生不死者？」

  虛天冷笑：「想要噬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旦玩了，滿盤皆輸。」

  「所有的謎題，進幽冥地牢，自然能解開。三大半祖能夠拖住大魔神五萬年，一定是有原因的。」張若塵道。

  虛天道：「說了這麼多，你就是想要告訴老夫，不能殺蓋滅？」

  「誰說的，殺，我現在就去殺。」

  張若塵話音落下，形已經越空間，出現到距離幽冥地牢不遠的那顆七級主星上，進蓋滅居住的華麗園林中。

  「蓋滅出來死。」

  「轟！」

  「轟！」

  ……

  大地震。

  張若塵每踏出一步，空間就會穩固一分。神在地面上蔓延，籠罩整個園林。

  一瞬間，這片園林，就被張若塵拉扯進了神境世界。

  蓋滅看向怒氣沖沖而來的張若塵，尚未清楚是什麼原因，便到空間從四面八方過來，腳下大地在塌陷，要將他掩埋。

  「帝塵，你這是……」

  蓋滅腳下顯化出一座億里魔土，無窮魔道規則織，蘊含秩序之力，擋住張若塵的空間制。

  但，才剛剛定住形，張若塵悍然絕世的一拳，已經撲面而來。

  「如日中天。」

  麒麟影顯現，四條雷電長河伴行，十億倍的空間重力和拳勁一起落下。

  蓋滅調全力量，骨骼在鳴，亦是一拳打出。

  「轟隆！」

  蓋滅倒飛出去十萬里，在魔土上，犁出一座十萬里長的深谷。

  張若塵落到蓋滅剛才站立的位置，雷電加，凝聚太極四象圖印，從天而降，重重向深谷底部的蓋滅鎮下去。

  蓋滅煉化了大魔神的始祖心臟，始祖氣，何等強大，若不是被張若塵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絕不會在力量上輸這麼多。

  即便如此，他也並未傷，先一步遁逃出去，離太極四象圖印的範圍。

  但，迎接他的，卻是虛天早就準備好的虛無之劍。

  無形的劍，險之又險的，從他脖頸邊緣劃過，破開魔，留下一道痕。

  還未能蓋滅鬆一口氣，便覺到時間流速急速放緩，寒氣從四方而來，像是要將時間凍結至靜止。

  蓋滅知道是禪冰來了！

  禪冰既然來了，雪域星海神軍必然同行。

  張若塵、虛天，再加上雪域星海神軍，自己今天有死無生。

  蓋滅喚出雄霄魔神殿護的同時，大喝道：「帝塵要殺我，總得給個理由吧？」

  「好，給你理由。你將本帝的行蹤，泄給了冥祖的人。」

  張若塵的聲音，是從雄霄魔神殿的頂部傳來。

  蓋滅站在魔神殿的飛檐下，眼睛向上瞥了一眼，能知到張若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殿頂。

  禪冰率領雪域星海神軍，旌旗蔽空，站在張若塵修煉出來的太「幻滅星海中」，將雄霄魔神殿包圍。

  而虛天依舊藏於虛無，不知何時會再次出劍。

  蓋滅心中力巨大，只覺生死不由己，道：「這裡面有誤會，帝塵行蹤，絕非是我泄。」

  「不是你，難道是碲祖？」張若塵道。

  碲並未離開蓋滅居住的這座園林，一直冷眼旁觀，見火燒到自己頭上，才道：「帝塵、至上柱，你們了一人，孔雀天后之前離開了！」

  蓋滅道：「沒錯，一定就是。帝塵，你不是先前就懷疑了嗎？此，刻意接近本座，的確是可疑至極。」

  禪冰道：「我這一生，最看不起甩鍋給自己人的男人。帝塵，手吧，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蓋滅看向空間外，坐在園林中的碲。

  但，碲卻是淡然而坐，沒有要手的意思。

  驀地，蓋滅想到了什麼，道：「加之罪，何患無辭。帝塵殺我的原因，絕不是因為行蹤被泄，而是冥祖派系修士的挑撥。帝塵，切不可中計！」

  「哦！你竟猜到了！冥祖派系的修士告訴我，你已經投黑暗詭異旗下，與碲合謀，要借神武使者算計於我，從而挑起劍界和神界的爭端。」張若塵道。

  這下，碲坐不住了，眼神變了又變。

  蓋滅爬滾打了多年，何等睿智，敏銳到張若塵的意圖，沉聲道：「碲祖，你在利用本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