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2章 等在未來，亦等在過去

  琴聲散去，星空隨之寂靜。

  就連遙遠之地的戰鬥，也都停下，齊齊向神木巢的方向。

  不明王大尊，對這個時代影響最為巨大的一位始祖。當世強者，昊天、天姥、酆都大帝、張若塵、虛風盡、七十二品蓮、怒天神尊……，不知多雄踞一方的存在，都與其有千萬縷的聯繫。

  這就是始祖的影響力！

  隨意留下一點因果，就能長參天大樹，影響一個時代。

  靈燕子雖不及不明王大尊那麼威名遠播，但在上古時代，依舊驚艷絕倫，有修士可以比擬。若能活到這個時代，修為境界不可想像。

  「不可能吧！大尊的始祖神源和二十七重天宇世界，被張家後人繼承，等同修為境界盡失，按理說，早已逝在歷史長河中，怎麼可能還活著？」

  問天君自言自語，不能相信已經隕落的始祖，會再次出現在人間。

  太不合理。

  虛天是與問天君一起趕到這片星域，但被阿芙雅和四位老族皇阻攔，沒能幫到張若塵和天姥。

  實際上，虛天剛才沒有使用全力，不太想和始祖。

  他自認戰力已經遠遠落後張若塵和天姥，擔心扛不住兩招，就被打死。

  原因琴出現，虛天懸著的心總算安穩下來，道：「哏哏，不明王大尊若還活著，當年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須彌自散神力而亡？怎麼可能放任崑崙界張家和白谷空家的恩怨不管？」

  「不過，原因琴既然出現，靈燕子倒是說不定還活著。的天資，可是遠在仙樂師和神樂師之上，空印雪都鬥不過。」

  ……

  「終究沒能阻止這一切。」張若塵嘆息一聲。

  靈燕子在神古巢藏十多個元會不出世，必然是在守護一個不能讓冥祖派系和神界知曉的大。

  如今顯痕跡，許多東西都將藏不住，勢必要引發連鎖反應。

  不過，魘既然親自出，只要靈燕子在神古巢，就一定會被挖出來。

  張若塵和天姥已經拼盡全力。

  好在靈燕子的修為造詣，遠在張若塵預估之上。

  以琴音，能夠化解星海垂釣者的神通，可見境界深不可測，說不定踏了始祖之境。

  當然也可能，是大尊留給的手段。

  無論真相如何，若能就此懾退星海垂釣者，便是皆大歡喜。

  見神古巢中久久沒有回應，星海垂釣者眉頭皺起，思索片刻，腳踩虛空，向神木巢走去。

  但才走數步，琴音又響起。

  這一次，音波中不含任何道法力量，但聲音卻傳得極遠。一年外的虛天和問天君，都能清晰聽到，如在耳邊。

  池瑤細細傾聽，道：「是佛門的《悔悟歌》！靈燕子奏出此曲，是何意？魘乃始祖級的存在，心志堅韌，怎麼可能因為一曲琴音而悔悟？」

  「或許是想借琴音，懾退魘。」

  張若塵雖這般說著，但並不認為堂堂始祖會被嚇退。

  始祖，代表至高無上，無畏一切。

  哪怕對上壽命悠遠的長生不死者，也有制衡之力。

  相對而言，在神古巢手，靈燕子更要束手束腳才對。

  因為始祖級鋒，必定會讓神古巢中的修士，盡皆灰飛煙滅。

  星海垂釣者停下腳步，待一曲罷，目向宇宙中的幾個方向看了看，最終，向所有冥祖派系的修士下了撤退命令。

  很快，走得乾乾淨淨。

  虛天頭上頂著白瑩瑩的劍源神樹，大搖大擺走來，道：「什麼況？魘那麼牛氣哄哄，怎麼被一把古琴給嚇退了？張若塵，你跟老夫講實話，不明王大尊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張若塵已經想其中關鍵，道：「魘並不是被嚇退的！冥祖派系來此的目的，是試探大尊是否還活著？原因琴奏響，釋放始祖級的力量，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

  「目的既然達到，自然要走。難道真要強闖神古巢，與靈燕子，甚至是不明王大尊鬥法？真到那一步，永恆真宰、黑暗尊主、鴻蒙黑龍怕是要樂得連慶數日。」

  「要神古巢，怕是得冥祖親自前來才行。」

  不多時，張若塵、池瑤、葬金白虎、虛天、問天君，皆來到神木巢中，站在境之門下，著懸浮在半空的原因琴。

  仙樂師、祖神、元道老族皇、元簌殷、元解一，早已等在此。

  琴木質，古韻悠悠。

  靈燕子縹緲如煙的聲音，似從琴弦上傳出：「蝶師姐和天姥，可神古巢見我。」

  「嘩！」

  原因琴旋轉一圈，飛境之門。

  仙樂師和天姥一前一後，追上原因琴，消失在境之門的幕上。

  虛天白眉挑，有些不悅，道：「什麼意思？我們沒有資格見？老夫與沒有什麼，不見也就罷了！張若塵，你可是的後人，連你都不見？」

  「老夫算是明白了，靈燕子就是冷，難怪當年看著自己的兒子出家，然後隕落，都見死不救。」

  張若塵道：「很可能是始祖，伱這麼大聲誹謗，不怕被教訓嗎？半祖挨打，很丟臉的。」

  「挨打」二字，讓虛天心頭一跳，立即補救：「冥祖潛藏，神界又善惡難辨，必是有苦衷，所以不能暴在人前。不是見死不救，是本救不了，一旦現，恐怕就會死無葬之地。老夫能理解，能理解啊！」

  突然，虛天想到什麼，道：「張若塵，你是不是早就見過了靈燕子？」

  「沒有。」

  張若塵不算騙他。

  因為，上一次來神古巢，張若塵和池瑤只是與靈燕子對過話，並不算見過。

  虛天道：「不可能！憑你張若塵今時今日的修為，靈燕子怎麼可能不見你？傳音悄悄告訴老夫，到底為何藏神古巢十多個元會？這裡面肯定有！」

  「不知道。」張若塵道。

  虛天知道要撬開張若塵的很難，於是，將主意打到祖神上，道：「你肯定知道吧？」

  祖神數千丈高的焦黑樹幹，像木樁一般，以眼可見的速度出新芽，綠髮，生機。

  他蒼老的五廓，在焦炭中顯出來，聲音沙啞：「虛天何不進神古巢，當面問？」

  「你當老夫不敢？」

  虛天走到境之門前，停步，回頭向祖神瞥了一眼，見其沒有阻止的意思，於是邁步進去。

  張若塵輕輕點頭：「虛老鬼踏半祖境後，還真是無所畏懼了！」

  「不見得！虛風盡只是料定靈燕子不會把他怎麼樣，若面對的是魘，他絕對比誰都躲得遠。」

  問天君愁容滿面，提醒道：「魘的退走，只是暫時的。上古那一戰，長生不死者在大尊手中吃了大虧，不可能放任神古巢的威脅存在而不清理。危險再次降臨之時，恐怕將不止一尊始祖會出手。」

  元道老族皇道：「靈燕子出鴻蒙族，是太古生靈的一員，黑暗之淵絕不會坐視不管。可將這座神木巢和神古巢，遷往黑暗之淵。」

  池瑤搖頭，道：「鴻蒙黑龍自難保，為了恢復修為，以對抗冥祖，什麼事都可能做出來，黑暗之淵未必是安全的地方。祖神，可將神木巢遷往無定神海。」

  元簌殷冷聲：「無定神海就安全？魘、阿芙雅，曾經不都是你們劍界的修士？若繼續追溯，永恆真宰和他的大弟子，曾經可是崑崙界的修士。傳說，與張若塵莫逆的九天，就是冥祖。無定神海不知還潛藏了多危機？」

  池瑤道：「至我和塵哥不會出爾反爾，為了利益而算計盟友。」

  「你兒子池崑崙，可是魘的徒孫。」元簌殷道。

  ……

  張若塵沒有參與進這場爭論，眼前景象忽變，時間規則如同無數線條呈現出來，越來越集，變得白茫茫一片。

  神木巢中的其他修士，皆消失不見。

  水流聲響起。

  張若塵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看不到兩岸的大河上，水流平緩。除了時間規則，天地間別的規則都消失了！

  「我在時間長河上，為何這裡與別不同大霧瀰漫？」

  張若塵察覺到了什麼，彎腰低頭，看向腳下的流水。

  每一滴水，都蘊含無盡天機，駁雜萬千，藏著億萬道人間影像。

  仔細凝視其中一滴水。

  頓時，空間打開，一片浩闊的星域出現在腦海，上萬顆恆星在運轉。

  神念向更深探索。

  在其中一顆恆星的附近，發現一顆有人類生存的生命行星。立即，就有上億個人類的形象，出現在意識海。

  有孩在河中嬉戲，有孕婦在分娩，有老者聚在一起飲酒，有烽煙升起，也有炊煙隨風散……

  所有畫面都是靜止的，像一幅幅圖卷。

  張若塵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再向那一滴水看去，整個生命行星已經過去數十年。曾經河中嬉戲的孩，變飲酒的老叟。曾經宏偉的城池，化為長滿雜草的廢墟。

  眨眼間，滄海桑田，人間已是翻了一篇。

  張若塵知道，這些都是宇宙某個角落曾經發生過的事，是歷史的映照。於是，看向別的水滴，想要找到崑崙界的位置。

  但一無所獲。

  宇宙太大了！

  張若塵正要憑藉強大的神魂和神力，強行推算的時候。一條長有十尾的怪魚，突然出現在眼前。

  最初，怪魚只有米粒大小。

  很快就長到尺長，從空間中離，完全出現在時間中。

  它通明亮如燈，不斷有時間印記點從魚鱗中湧出。

  「何羅魚！」

  何羅魚是宇宙中罕見的先天生，古老至極，可追溯到太初時代。甚至，可能源自史前。

  因為，只有神古巢的何羅海，才能誕生出何羅魚。

  何羅魚雖誕生於何羅海，但，在誕生後的一瞬間，就會消失在空間中，進時間維度，出現到時間長河。

  所以，何羅魚就像那些太初生一般，是天生地長。

  誕於何羅海，而生於時間長河。

  何羅魚可以自由穿梭過去未來，不過，只能穿越一天。從過去或者未來回來後，生命就會終結。

  這個過程，就是它的一生。

  所以何羅魚又被稱為「一日何羅」。

  張若塵沿是時間長河前行，何羅魚越來越多，霧氣變淡，視野稍微開闊，水流卻變得湍急。

  終於見到了靈燕子！

  盤坐在一片鴻蒙雲霧中，形若若現，極不真切，像在一片完全獨立的時空中。

  一縷縷鴻蒙之氣，從雲霧中湧出，浸時間長河。

  所有的何羅魚，都在貪婪吸收上逸散出來的鴻蒙之氣，繼而快速繁衍。

  魚群不斷墜前方的瀑布……

  沒錯，時間長河在此斷開，似斷崖，似瀑布，再也看不見過去。時間並非是在此倒流了，瀑布的位置，水流靜止，再往下便霧態茫茫。

  唯有何羅魚的魚群，可以墜落下去。

  神奇的是，也有極部分的何羅魚，能夠逆流而上，如鯉魚躍龍門，回到鴻蒙雲霧中。

  天姥和仙樂師，就站在鴻蒙雲霧的邊緣，目都向過去的方向。除了一道冥，什麼都沒有。

  張若塵一步步走過去，道：「這裡就是時間斷開的地方？是冥祖斬斷？」

  張若塵曾經推測過時間斷開的位置，很可能是他第二世開始的時候，因為，號稱未來佛的須彌聖僧，從那個時間後，就再也沒有在未來出現過。

  未來被斬斷，過去的修士再也無法越那條界線，就像大河之上建起的堤壩。

  當然長生不死者並非無所不能，尚無法對抗天地。天地規則並未斷裂，當代修士不影響。

  但，去過一次須彌廟後，張若塵又改變了想法，時間長河的斷裂，或許與自己猜測的有出。

  「上古一戰和二十四諸天征戰對長生不死者的重創，皆有列位巫祖越時間長河的相助。為了阻止巫祖再次越時間長河，影響後熵耀時代的博弈，便必須將之斬斷。」

  靈燕子長嘆一聲：「也將大尊徹底困死在過去。」

  張若塵心中震，道：「我明白了！要封死列位巫祖，未必要選擇這個時間，完全可以在更古老的時代斬斷時間長河。但，要將大尊困死在過去，則必須要確定大尊在時間斷裂的過去，而且還要確定大尊自的壽元活不到時間斷裂。」

  始祖太難殺死。

  特別是上古那一戰失利後，長生不死者戰力大損，更難對付不明王大尊。

  但始祖殺人，未必用刀。

  時間層面的擊殺，也是一場鬥法。若能在時間層面，將始祖困死在過去，何嘗不是將之殺死？

  張若塵道：「所以，靈祖藏神古巢，坐於何羅海，以自之氣蘊養何羅魚，是在為大尊架起一座可以歸來的橋？一日何羅，一日都離不開何羅海。靈祖是否是上古那場始祖大戰之前，就來到了這個時代？」

  靈燕子朦朧如霧的影，輕輕點頭：「當年大尊離去之前，告訴我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便是，讓我去未來等他。我問他，未來何？他說，見熵耀而止。再往前，時間就失去意義了！」

  天姥一直很安靜，直到此刻，開口問道：「當年大尊離去，可是去了玉煌界，參與了那場恆古未有的始祖大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