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戟和破損的原本燈，被張若塵從灰海中找了回來。【Google搜索STO55.com】

  再次回到碧落關，張若塵終於騰出時間，坐到第四儒祖旁。他知道，第四儒祖撐著一口氣未消散，就是在等他。

  「前輩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講了！有什麼需要吩咐的，我必定拼盡一切去做到。」張若塵拭手中的玄黃戟，言語擲地有聲。

  第四儒祖緩緩睜開眼皮，向遠的眾人看了一眼。

  「放心，他們聽不見我們的對話！」張若塵輕聲道。

  第四儒祖口起伏，更加單薄和明，道：「天魔未死，被封印在神界。」

  「我知道！」張若塵道。

  第四儒祖乾瘦的臉上皺紋舒展，笑了笑：「看來無影將一切都告訴了你，天魔的始祖神源，他是給你了吧？」

  張若塵點頭，隨即問道：「你老人家希我去神界將天魔救出來？」

  第四儒祖眼睛瞇得像一道，艱難抬頭，著遠方，頗為無奈的嘆道：「我不知道！其實……哏哏，什麼儒祖，像老夫這樣的人本稱不上祖，不過只是一個在迷霧中的布偶。」

  「看不清真相，看不清對錯，看不清前路。」

  「到底應該相信誰？到底應該怎麼做？到底做沒有做對？」

  「這麼多年，除了修煉這件事很明確，別的事都很矛盾。」

  「第二儒祖是我最為欽佩的智者，我相信他的一切決定，相信他為萬世開太平的決心，相信他的人格和融自我神中的義。」

  「但，他以棋道，便註定是手段高明，為爭勝一定是無所不用其極，心中的真實所想，不會有任何人能猜。我相信他的義，但義者，大多難守德。」

  第一儒祖，以「琴」道，以「仁」立教。

  第二儒祖，以「棋」道，「義」字當先。

  第三儒祖，以「書」道，以「品」律己。

  第四儒祖，以「畫」道，「德」傳天下。

  每一位儒祖能夠道法大，一定是深刻領悟了道中真諦，將自己堅守的理念，完完全全的融自我神。

  修義不修德，眾生皆可舍。

  修德不修義，親友必相棄。

  張若塵心中瞭然，第四儒祖這是將該講的和不該講的都講了！

  「人祖呢？你對祂了解多？」張若塵問道。

  第四儒祖輕輕搖頭：「我給不了你答案，我的眼前儘是迷濁，這或許就是我永遠都無法將浩然神道修煉到始祖層次的原因。浩然者，當如烈日懸空，天下大白，正氣長存。」

  第四儒祖突然抓住張若塵的手腕，雙眼死死盯著他，用全力氣，出最後一句話：「為浩然神道尋找一位傳承者，最好……最好是崑崙子弟。」

  「嘩！」

  第四儒祖的雙腳、雙、腰部已經消散，化為一粒粒雨。

  繼而，向口和脖頸蔓延。

  「儒祖放心，你且安眠，我一定讓浩然神道傳承下去！」

  張若塵起一拜。

  第四儒祖僵的臉，漸漸變得和。

  在笑容中，面容消散粒。

  這些神力粒，扭纏和匯聚，化為一幅浩然畫卷。

  畫卷上，唯有一烈日懸空，下方儘是空白。

  這懸空烈日，是第四儒祖在彌留之際，最後悟出的浩然神道的至高境界——天下大白！

  誰能悟出此境，誰能白紙作畫，誰便有資格繼承第四儒祖的浩然神道。

  張若塵看出第四儒祖對崑崙界是有一份獨特的，將畫卷收起來後，從地上捧起一抔沾染有第四儒祖神力的泥土，心萬分沉痛，道：「我帶你老人家回崑崙界！」

  畫筆碎了，難以找到。

  氣早已燃盡，什麼也沒有留下。

  這抔泥土，張若塵自是要帶回崑崙，葬於畫宗，倒也算是落葉歸。

  「我帶回崑崙界吧，我的份更合適！」

  般若步至張若塵後，下外裳，放於雙臂。

  張若塵點了點頭，將那抔泥土裝放進去，道：「一定會有很多人好奇灰海發生的事，這裡的，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青鹿神王笑道：「我們斷然是不會對外吐，但，恐怕一些修為境界較低的修士，會有被搜魂的風險。」

  「會不會被搜魂，與修為境界沒有關係吧？神意志，才是關鍵。」商天道。

  青鹿神王笑容凝滯，道：「面對修為境界遠遠超過你的存在，你的神意志就是笑話。你連自神源都做不到，談何守住意識？」

  「不必爭吵。」

  張若塵道：「我會在你們的意識海，都留下一個印記。這道印記，不會抹去你們在灰海的記憶，但一旦有人強行搜魂，你們關於灰海的記憶就會燃燒殆盡。」

  荒天道：「如此甚好！若消息外泄，那就只可能是某人所為。」

  對青鹿神王，商天和荒天自然是心有不滿，極不信任。

  他能因為冥祖派系，背叛地獄界。

  能夠因為張若塵，背叛冥祖派系。

  將來背叛張若塵，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青鹿神王倒也不生氣，搖頭嘆息：「你們二人枉修行了這麼多年，還不如帝塵看得清。灰海這一戰，若非老夫出工不出力，暗中相助，你們早就灰飛煙滅。可以說，冥祖千算萬算，終是敗在老夫手中。」

  「再說，老夫是被冥祖找上門，被迫無奈，才做了阿修羅眾的首眾。這委曲求全，以待時機，不背叛。」

  「在生死面前，必須學會妥協，過剛易折。」

  荒天和商天沒有要繼續爭辯的想法，畢竟，這是張若塵的意思。他們相信張若塵留青鹿神王命，一定是更有深層次的目的。

  青鹿神王道：「帝塵大人，你可有把握穿越灰海外的祖焰和毀滅風暴？冥祖隕落，天庭宇宙群龍無首，外面格局必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可以，我們得儘快趕回去，將局勢牢牢掌控在手中。」

  「不急！」

  張若塵道：「你難道不想等冥祖被焚煉徹後再離開？」

  青鹿神王出慎重之態，道：「這倒也是萬分重要的事。」

  張若塵比任何人都在意外面火域的異。

  一是在意，冥祖暗藏手段，死不徹。二是等待，想要看看誰會第一個進火域探查。

  第一個進火域探查的，一定是最在意冥祖生死的人。

  大概率就是真正讓冥祖忌憚的那位長生不死者。

  「二君天和魂母，帝塵打算如何置？」商天問道。

  他是真有些看不懂張若塵，青鹿神王、二君天、魂母這樣的半祖，應該果斷煉殺，永除後患才對。

  但張若塵似乎並沒有要殺這些人的意思。

  張若塵看向凡塵。

  凡塵雙手合十，作揖道：「可將他封印進婆娑世界，關押到西天佛界，貧僧會想盡一切辦法引他向善，共同對抗將來的大量劫。」

  一道道質疑的眼神盯過去！

  凡塵道：「他若逃，引禍天下，貧僧自神源也取他命，必給諸位一個代。」

  「我相信凡塵大師！」

  張若塵一言定了二君天的生死，又道：「般若，帶上，隨我一起進生死界，的這一道法可不能浪費了！」

  張若塵、般若、魂母進生死界後，青鹿神王才是高深莫測的一笑：「你們這就看不了吧？都說了，你們遠不及帝塵。」

  「冥祖派系的半祖，殺了，固然是消除患，一了百了。但如今的局勢已經變了，我們最大的對手，乃是神界。老夫是有價值的，魂母也有價值，哪怕將來二君天逃出掌控，依舊有價值。」

  「有價值的人，也就不會死。」

  「你們知道為何當年黑暗尊主慘敗，殘軀卻依舊可以活？因為，冥祖和神界都不希祂完全死掉，說不定某一天就能發揮出剩餘價值。這與今天我們三人可活的道理是一樣的！」

  「你們只配打打殺殺，做他人的棋子。帝塵大人，卻已是站在棋手的高度看待問題，境界差太多。」

  慈航尊主向灰海。

  一座龐大的島嶼，在向碧落關移。

  仔細一看，原來是地藏王的坐騎諦聽，駝載著山游來。

  ……

  五百年後。

  包裹灰海的祖焰和毀滅風暴，終於減弱了一些，張若塵帶領眾人穿越數十年的火域，進地荒宇宙。

  這些年，張若塵沒有等到任何修士進火域探查，甚至那幾位始祖也沒有現，顯得頗為詭異。

  冥祖的長生質和永生神魂，幾乎燃燒殆盡，沒有任何異變出現。

  一切是那麼的正常！

  但偏偏最正常的事，才最不正常。

  火域外的地荒宇宙，比以前更空寂和黑暗，一千年難見到任何質，混沌浩渺，天地規則全是殘斷，無法修行。

  張若塵能夠應到，有天庭宇宙、地獄界、神界的強者，鎮守在火域外圍的不同方位。

  很顯然，各方對「冥祖亡」這件事十分慎重。

  若有冥祖殘魂逃逸，必是會被碾滅。

  寶珠地藏穿唵嘛袈裟，手持錫杖，向眾人深深行禮，道：「地荒宇宙經此一劫，死傷慘重，百廢待興，寶珠就此別過，希將來還有再見之日。」

  凡塵回了一禮，道：「你獨自一人太勢單力薄了，就這般返回地荒宇宙佛門，必然會有很多修士找上門，問你灰海的況，這很危險。不如，前往西天佛界？」

  慈航尊者亦是發出邀請：「去西天佛界修行吧，可帶上地荒宇宙佛修一起。天庭宇宙很大，容得下你們。」

  凡塵和慈航尊者可是知道，地荒佛門最大的願，就是返回西天佛界。

  天下人都欠地藏王的人，天下自然容得下地荒佛修。

  寶珠地藏展一笑，貌傾絕紅塵，道：「將來必是要去西天佛界，與尊者再論佛道。在天龍號上，我們還沒有論出結果呢！但，不是現在。

  「地荒很大，不是說走就能走。地荒佛門很雜，需要整頓。地荒除了佛修，還有億億萬萬的貧民和各族生靈，我們走了，誰來理會他們的生死？」

  「諸位，你們都陷了一個誤區。」

  「其實除了你們，本沒有人知道，我去了灰海。知道的人，皆已隕落。對了，二迦天王應該不會泄出去吧？」

  張若塵指著凡塵，道：「你看你，自作聰明了吧？還說自己是高僧，這都看不，不及寶珠地藏清醒。寶珠地藏能被地藏王選中，心境和氣魄，絕對是撐得起地荒宇宙。」

  凡塵總覺得張若塵這話很悉，他們二人第一次見到寶珠地藏的時候，張若塵似乎就說過相同的話。

  果然命運是個圓圈，怎麼相遇，就會怎麼離開。

  「道長，你若留下助貧尼，貧尼就更有把握了！」寶珠地藏笑盈盈的模樣。

  張若塵道：「師太真以為貧道喝下湯就深種了？」

  這聲「師太」，將寶珠地藏也拉回他們三人最初相遇的那天。回想當時種種，談笑飲酒，辯經論道，怎會料到如今的滄海桑田？

  寶印地藏死了，檀陀弟子也死了，地藏王隕落……

  去時隨灑。

  如今重責在肩。

  未來如履薄冰。

  失神片刻，寶珠地藏收拾起萬般雜念，問出與當日一模一樣的話語：「貧尼寶珠，可能與二位個朋友？」

  當日沒有的回答，經歷了灰海之行的曲折離奇和生死與共，他們終於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