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絕族長遭了大大小小數十次襲殺，其中幾次，險些隕落。有的是為了始祖翼，有的是為了雷壇和雷族始祖界。

  更多的，則是總有人覺得帝塵未死，認為擊殺絕，可以將帝塵出來。

  夏瑜是唯一知道絕族長藏之所的人，很清楚，自己遲早會被盯上。但哪怕是死，也一定守住。

  青木小舟上，那道士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年輕：「夏瑜，我來找你詢問，是因為你足夠的理智和克制，能夠守住。」

  夏瑜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如遭雷擊。這是.……

  他的聲音。

  那道士的面容改變了，變張若塵的模樣。

  夏瑜上殺意更濃，氣更盛，聲音似從齒中出，怒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變化他的模樣？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到我？」

  上逸散出來的氣，將三途河染紅。

  瀲曦解開紫紗斗笠，出真容，道：「帝塵為何要騙你？就憑你的修為，我都能輕鬆搜魂，更何況是帝塵大人？」

  「假的，你們都是假的。帝塵早已隕落.……」夏瑜不停搖頭，不斷後退。

  張若塵極其平靜，道：「這個世界有太多虛假和欺騙，但，有些事是真實發生過，是絕對的事實，誰都騙不了你。」

  一밤

  張若塵長袖一揮，一片水幕被掀起，將夏瑜籠罩進去。

  夏瑜惶恐不安，左退右退，四周皆是水幕，水幕上不斷出現只有數幾人才知道的畫面。其中一些，甚至只有和張若塵知曉。

  張若塵的聲音，從水面外面傳來：「我隕這一局，早就與外公商議過。他立於明面上，承各種狂風驟雨，這是我的生死局，也是他的生死局。」

  「與始祖為敵，與長生不死者對弈，我必須金蟬殼，藏於暗，否則沒有任何勝算。」

  不知多久過去，水幕散開。

  夏瑜站在岸邊，死死盯著青木小舟上的那道影，與其對視，渾都在抖。他那張臉，那雙眼睛，亦如曾經。

  夏瑜並非是心境脆弱的修士，反而無比堅韌。

  但，此事來得太突然，如一擊重拳直擊心。說不清是震驚居多，還是喜悅更多一些。

  想到自己現在的這番模樣，所有的喜悅，卻又變得灰暗，似早就想與人傾訴一般的講道：「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事！白蒼星被未知存在搶走了，做為諸神的守墓人，我難辭其咎。」張若塵安道：「白蒼星蘊含的白蒼土，與不死族歷代神靈的骸，本就被天下強者覬覦，始祖都會心。你們怎麼可能守得住？你無需自責，人活著就好。」

  就好像家裡的頂樑柱回來了，夏瑜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與無奈，都一一講出，又道：「羅祖雲山界被未知強者一口吞掉，界所有修士生死不明。只有姑天君和部分的修士，當時在羅剎神城，所以僥倖逃得一命。」

  羅祖雲山界，乃是魔祖的軀所化，對急於恢復修為的半祖和始祖而言，價值非同小。

  能一口吞掉，至是半祖中期的修為。

  「修羅戰魂海也被盜走，至今不知是誰所為。」

  夏瑜眼中儘是水霧，道：「這些年，下三族……或者說整個宇宙的各大勢力都很艱難，不僅要提防藏於暗的半祖和始祖，還要應對明面上永恆天國的神武使者和末日祭師，這些人強取豪奪，極為放肆。」

  「你不能怪我們的，我們若不激進和強勢一些，若不聯合各方一起反制永恆天國，遲早被連皮帶骨吞掉。我們總不能一直欺負，卻不反抗吧？」

  「在來骨神殿之前，我們就已經做好決定，沒想過能夠活命。我們死了，下三族還有別的修士頂上。」

  張若塵道：「在朱雀火舞的神艦上，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那麼說，是擔心你們的安危。既然我回來了，你們便盡的鬧騰。哪怕天塌下來，我也替你們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