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沉默不語，似被說。

  魘繼續道:「天尊，你乃是昊天的繼承者，有大威加。你若號令天庭宇宙萬界諸天的神靈，組大軍，一起攻伐永恆天國，老夫必然第一個擁護。有你我二人牽頭，只要能救下鴻蒙黑龍，下一步，便可殺神界。」

  「只要讓大家看到取勝的希，地獄界、劍界，乃至黑暗尊主，必然紛紛響應。」

  「那長生不死者再強，能強得過四尊始祖?能敵得過眾生之力?」

  「亡齒寒，此乃我們唯一的機會。一旦錯過，這末日大世就再也沒有我們的話語權，始祖之尊，頂天立地，豈能鬱郁居於人下?」

  做為始祖，魘將姿態放得很低，就好像已經以張若塵馬首是瞻。

  四尊始祖絕對是可以與長生不死者板，但前提是，大家得齊心，得有視死如歸的決心。

  換做是始祖境的昊天、天姥、地藏王，張若塵與他們三人一起去征戰長生不死者，那絕對是信心十足，快意生死。

  龍主並沒有在這場始祖對話中怯場，問道:「這一戰就算我們勝了，恐怕也是慘勝吧?敢問魘祖，我們的目的，到底是營救鴻蒙黑龍，還是與神界宣戰?」

  「如果是宣戰，極不清楚始祖的生命層次，但很好奇，諸位前輩要以何種方式鎮第二儒祖和那位長生不死者?」

  「若無法將他們鎮，我們自己又損失慘重，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始祖的報復?更重要的是，如何應對十二萬年後的大量劫?」

  魘站在船首，老態龍鍾，依舊是曾經星海垂釣者的乾瘦清癯模樣，道:「極，你是年輕一輩中最出類拔萃的修士，得龍巢相助，始祖亦有。怎麼，你也被長生不死者的恆古九道大神通嚇住了?」

  龍主直面始祖的眼神，沒有被魘轉移話題，繼續道:「晚輩只想知道，魘祖有何勝敵之策?」

  「莫非，沒有必勝的把握，就不戰了嗎?你們認為，鴻蒙黑龍隕落後，自己就可高枕無憂?黑白道人和軒轅第二背後之人是誰?慕容桓是怎麼死的?龍鱗是怎麼死的?始祖夜叉王是被誰鎮的?祖龍骸不是在你極手中嗎?」

  魘一字一句，字字如雷，繼續道:「你們真以為，這一切做得天無?殊不知，鴻蒙黑龍死後，下一個不是老夫，而是伱們。」

  龍主不得不承認，魘所說的一切都不假，現在的局面對他們極為不利。

  已經不是打不打的問題，而是接下來該怎麼生存的問題?

  但要整合天庭宇宙的全部力量，去與神界長生不死者拼死，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兩敗俱傷。而魘則可以逸待勞，漁翁得利。

  這場對話，顯然是龍主落下風，被魘問住。

  「魘祖可不能栽贓嫁禍!那黑白道人和軒轅第二絕非貧道驅使，他們分明是黑暗尊主的爪牙。在天人書院，貧道只是借他們份一用而已。」

  無論魘有沒有證據，張若塵是斷然不會承認，繼而，問出一個剛才一直在思考的疑，道:「你們覺得，那長生不死者，為何等到永恆天國的修士幾乎死傷殆盡才出手?」

  生死老道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讓在場修士，一時間有些茫然。

  魘道:「因為這一戰，暴了那長生不死者的弱點，的弱點就是神界。」

  「鴻蒙黑龍哪怕犯下滔天殺戮，將永恆天國的修士全部吞食，也是不值一提的事。但鴻蒙黑龍要闖神界，卻讓那位長生不死者到威脅，所以它才惹來殺之禍。」

  張若塵擺手道:「魘祖所言有理，但貧道又另一種想法。誰都知道，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攻陷永恆天國後，下一步是攻打神界。既然如此，為何不在永恆天國失陷前出手?」

  「答案其實很簡單!神界，無論是永恆真宰，還是第四儒祖和那些神武使者，一直都站在道義的高度在行事。無論他們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麼，至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有了道義，就能得人心。」

  「從最開始，宇宙中所有生靈對永恆真宰的質疑，到現在無數修士加其中，甘願付出一生心，為神界鑄建十二萬九千六百座天地祭壇。」

  「永恆真宰在一步一步的收攏人心!」

  「最近數百年，末日祭師的確是惹得天怒人怨，但也僅僅只是停留在神境修士間。底層的修士，其實不到神界的威脅，反而更願意擁護。」

  「修為達到我們這個層次，深知眾生之力的厲害。神界和永恆真宰怎會不知?」

  「他們不會與眾生之力為敵，反而要運用這力量。」

  「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攻永恆天國後，不分黑白，濫殺無辜將所有修士屠戮一空。而這些修士，來自各個大世界，各個種族，各個勢力，親友族人不知凡幾。可以說，整個宇宙的修士，哪怕不仇視他們，也一定不會敬仰，更不會為他們拋頭顱灑熱。」

  「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忍無可忍、將鴻蒙黑龍鎮，這又是站在了道義的高度。宇宙中的修士，只會拍手稱快，怎會拿命去與祂拼死?」

  「讓貧道號令天庭宇宙萬界諸天的神靈組建大軍，以眾生之力去營救鴻蒙黑龍?魘祖覺得，眾生真的會齊心嗎?不齊心，又何來眾生力?」

  「貧道若是昊天本人，或許可以憑藉以往百萬年積攢的威，一呼百應。但現在，貧道尚未為天宮之主，知曉此事的也只是極數修士，拿什麼號令天庭宇宙?「

  「若只是憑藉始祖這一份強行威，必被反噬。說不準，反而會有更多的修士，轉投神界旗下。」

  「論實力，論威，論名聲，貧道現在實在是無法與神界相比。」

  魘語氣了幾分客氣，道:「天尊的意思，我們要坐以待斃?就這般眼睜睜看著鴻蒙黑龍被誅殺?然後我們被各個擊破?「

  張若塵道:「這不是一場力量對決，而是手段上的鋒。我們現在對神界的實力了解多?怎可冒然出擊?」

  「那位控七十二層塔的長生不死者現了嗎?第二儒祖真的還沒有突破九十六階?除了龍鱗和始祖夜叉王這樣的存在，神界會不會還藏有別的力量?我們一無所知。」

  「現在跳出去，到底誰是獵人?」

  「魘祖，你何等智慧，豈會不明白這些?真要將話挑明，就沒有意思了!貧道還想繼續合作，而不是現在就撕破臉。」

  魘凝視張若塵許久，哈哈笑道:「天尊言重了!當今局勢，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總得想出一個應對之策。」

  張若塵道:「貧道在灰海，見過冥祖真，的確強大無比，極有迫。但，地藏王拼死力戰，以自神源威，是可以阻擋祂半日。我想，大家都是始祖，長生不死者固然強大，但不會強大到完全無法制衡的地步。」

  「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之所以可以數招之，鎮鴻蒙黑龍。最大的原因，乃是地掌握著七十二層塔這件重，將祂戰力拔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

  「此外，還有兩個較小的因素。其一、神界對那位長生不死者的確重要，因為他每次催七十二層塔，都必然會從神界調力量。」

  「其二，鴻蒙黑龍沒有神源，威脅遠不及地藏王。它的神源，乃是荒月。須知，鴻蒙黑龍沒有神源，都有始祖級的戰力，若尋回神源，恢復到太初時期的高度，恐怕神界的那位長生不死者也未必是其手。」

  「所以、當務之急，我們需要做三件事。」

  張若塵出一個手指，道:「第一，尋找九鼎，只有集齊九鼎，才可對抗七十二層塔。」

  「第二，得派遣一批足夠睿智，且有膽量的修士，潛神界。在關鍵時刻，或可發揮出不可估量的作用。」

  「第三，尋找荒月，奪取荒月。其實冥祖死後，真正能夠威脅到神界的，只有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但前提是，他們得擁有荒月才行。」

  魘道:「張若塵死後，九鼎的其中幾隻便下落不明，大概率是落了神界手中。至於虛鼎，更是半分消息都沒有，早已消失在歲月長河中。老夫會盡最大努力去尋找!」

  「派遣修士潛神界，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但這是一條必死無疑的路，願意去的，恐怕沒有幾人。」

  龍主道:「魘祖太小看天下英傑!若死得有價值，有意義，不畏死亡的殉道者比比皆是。天尊提出的三個策略，其實這一點，是最容的。」

  魘沒有執著在此事上，道:「那就只剩第三點!荒月很可能在永恆真宰上，永恆真宰是神力始祖，想要找到他都難如登天，如何奪取?」

  張若塵道:「荒月對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而言，猶如力量本源，無論永恆真宰如何去掩蓋，他們必然是有某種微妙應。或許正是應到荒月在永恆天國，他們才會冒險大舉攻伐。」

  魘眼睛一亮:「你是說，永恆真宰當時就在永恆天國的眾修士之中?或者藏在某位修士的神境世界?」

  「只是猜測罷了!許多事，得見到黑暗尊主，才會有答案。「張若塵道。

  魘抬頭看了一眼，被鎖在無盡遙遠的無界的鴻蒙黑龍，道:「既然天尊打算謀定後，那我們便從長計議。預祝天尊早日掌控天庭宇宙，威加宇。」

  破舊的木船在空間中閃爍了數次。最後，消失無跡。

  魘離開後，那始祖氣場散去大半，龍主、瀲曦、殷元辰皆覺上力大減。

  龍主道:「魘必然是去尋黑暗尊主了!他們說不準，也暗中結盟。」

  張若塵很平靜，譏嘲道:「冥祖死後，但凡不想對神界唯命是從的修士，只能報團取暖。但這樣的結盟，在生死關頭，本靠不住。大家都等著，對方去以命相搏，為自己創造更好的機會。」

  「極，你可反本座與魘合作?」

  龍主倒沒想到生死天尊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始祖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生死天尊這是想徹底收服他?所以開始心?

  這生死天尊老謀深算，與魘相比也不落下風，龍主暗自提醒自己要多加提防，不可盡付信任。

  龍主道:「正如天尊所說，若不想對神界唯命是從，我們只能報團取暖。」

  「你如何看待神界?」張若塵又問道。

  龍主這次沒有立即回答，仔細思索後，道:「第二儒祖曾說，神界沒有長生不死者，將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攔在自己上，將時空人祖解釋為越時間長河而來的助力。事實證明，他說謊了!一個說謊的儒祖，比一個說謊的凡人，更不值得相信。」

  張若塵道:「能夠讓一位儒祖拋下修養和品行，編織謊言，那麼這個謊言的背後必然藏有不可告人的，以及意圖。」

  龍主道:「那是因為當時冥祖還活著!第二儒祖需要扮較弱一方形象，以取得當世修士的信任，利用當世修士一起對付冥祖派系。冥祖死後，也就沒必要再演下去。」

  「至於武權神授，神武印記與長生不死者無關的謊言，更是不攻自破。」

  「事實證明，神武印記不是從天地間而來，而是長生不死者授予，是懸在宇宙中所有修士頭上的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