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師留了元卿凌的電話，說回去勸勸，如果同意便會以電話聯繫。

元卿凌留下自己的號碼，還跟輔導師聊了一下，知道小吉媽媽這些年過得極為辛苦。

小吉得病之後，他們把能借的人全借了個遍，手之後以為康復，便開始還賬，節食，小吉為了省錢，總是吃了葯，后的葯本就不能落下的，結果，這不就複發了嗎？

「一直很愧疚，一個人上兩個班，很辛苦，所以沒有督促著小吉吃藥，連小吉吃了也不知道，你們別怪，是真的支撐不住了，不是想放棄，是沒有力氣了。」

元卿凌怎麼會沒看到眼底的絕？其實太了解這種經歷絕之後，不敢生出一點希的卑微了。

因為，博那一點希，是要用很大的痛苦做代價的。

而放棄了，心都輕鬆了，做好了和兒子一同赴死的準備。

沒人可以指責的，因為所經歷的艱苦，旁人便知道也不可能會到。

元卿凌和宇文皓去了一趟醫院找李醫生，了解到之前也申請過進實驗組的，第一次評估也過關了，但是到了進組之前，況忽然有變，顱太高，加上擴散的速度比預期快，所以最後沒讓他進。仟韆仦哾

「通知下來不能進組的那一天，一句話都沒說，就坐在床邊看著小吉，小吉那時候還比較清醒，總是問著是不是能進組，可以免費治療了。」

元卿凌嘆氣，人世間的許多殘酷，在腫瘤科就都能看到。

元卿凌去看了一下小吉，小吉剛用過止痛藥，勉強能睡著，癌痛的程度這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卻要一直承。

小吉媽媽想放棄，就是不想讓他難了。

「小吉媽媽沒來過，對嗎？」元卿凌問護士。

護士道：「沒來，因為欠費太多，本該是要出院的，但是出院之後連止痛藥都買不起了，您知道，如今對他有用的止痛藥都很貴，不出現，醫院總不能趕人走的。」

這就是躲起來的原因。

宇文皓默默地轉出去，帶上李醫生下去把小吉的欠費付清。

因搶救過也進過重癥監護，欠費金額不低，宇文皓知道以金錢救人，救不了幾個的，但是他從商場里把小吉媽媽救回來的時候，就註定了無法袖手旁觀。

以前他知道老元研究葯是要救人的，但是，那對他而言始終是一個概念而已，可遇到小吉，他才明白那不僅僅是一個概念，那是賦予病人的重生。

以前他就知道，有很多人和老元一樣做著研究葯的事，數十年如一日，當中或許也有把利益看做大於一切的人，但是，也有不和老元一樣，擁有濟世為懷的慈悲。

結清欠費之後，他沒上去找老元，而是打電話問了輔導師，是否可以約小吉媽媽私下談。

小吉媽媽同意了。

他驅車前往原先的咖啡館，也不讓輔導師在場，而是單獨和小吉媽媽談。

「我知道你這些年走過的路有多艱辛，也很理解你為什麼想放棄，我也有子，所以今天我們就站在為人父母的份上，好好說一說。」

「小吉無疑是很遭罪的，但他還很年輕很年輕，如果治好未來有很長的路可以走，能否治好，現在我們看來是一個未知數，但是，起碼是有一線希，這一線希你可以扼殺，也可以給他，我知道你想和他一起走，所以你以後或許不會有機會憾，為什麼當初不再試一試，哪怕這只是零點一的希，也終究是希，又或許你站在小吉的位置上想，他是否真的想放棄？他是否真的不想嘗試？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長大之後想當什麼？」

小吉媽媽聽得淚流滿面，「三年前治癒，他說以後長大了也要當醫生。」

「他對未來是有憧憬的，小吉媽媽，我們來算一道題，不進組，他會死，死之前一樣是要遭痛苦的，進組，他也有可能會死，卻能博得一點的生機，這道題很簡單，你會算的，放棄是很容易的，堅持下去才是艱難的，就看你是否願意為小吉再堅持多一段日子，但這一次你不是孤軍作戰，我們都會幫你。」

小吉媽媽掉淚水，雙肩卻還是一直抖，其實宇文皓前面的話都沒能打，因為這些話聽過太多了，唯獨最後一句，不是孤軍作戰，他們會幫，這一句話讓絕枯死的心慢慢地復甦起來。

真的好累好累，自從小吉腫瘤複發，每天只睡三個小時，每天的生活像是噩夢和現實的織，看到許多幻覺，聽到很多聲音，都是讓放棄不要再堅持的。

眼淚再度落下，哭著對宇文皓說：「謝謝你們，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謝謝你們。」

宇文皓鬆了一口氣，撥打了老元的電話，告訴小吉媽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