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略顯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姚教授的滔滔不絕。

他抓著煙斗的手向側面揮了揮：「——進來。」

會議室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出一道瘦削的影。

是杜澤姆博士。

「——收到您的消息我立刻就趕來了。」博士飛快的看了一眼屋子裏其他幾人，眼底微微出一詫異，卻很好的收斂了起來，規規矩矩看向姚教授：「但您也知道，二號原的建造正於非常關鍵的階段，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

「不需要太久，借用你十幾、二十來分鐘就可以。」

老姚把煙斗塞進裏，吧嗒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呋——如果不出其他意外，這三位就是特殊構型的駕駛員了，蒙特利亞與科爾瑪對它已經有一些了解了，你主要給鄭清簡單講講就可以了。在這裏講就行。他時間也很張，還要回去上一節課呢。」

鄭清忍不住看了一眼科爾瑪。

卻見正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沉浸在自我意識中的模樣。

「有什麼問題嗎？」

教授沒辦法裝作看不見男生如此明顯的作，吐出一團煙氣，笑罵道：「你的課表還是我安排的，助教課不用去，難道分變形也不去了嗎？」

分變形的教授正是老姚。

他有充分的立場要求鄭清早點滾回去。

男生靦腆的笑了笑，幅度很小的舉了舉手：「——就在這裏講嗎？剛剛科爾瑪副院長說，要帶我去參觀一下特殊構型的……」

他對自己未來可能駕馭的巨神兵有充足的好奇。

科爾瑪繼續裝死。

老姚瞥了一眼，麻利的拒絕了男巫的好奇：「你那架特殊構型才造了一半，不論從安全還是保的角度來看，都不適合讓你參觀……科爾瑪副院長允許也不行。」

最後一句話，他稍稍加重了語氣。

鄭清注意到科爾瑪的臉微微有些發白。

杜澤姆博士恰到好的清了清嗓子，開口補充道：「另一個原因在於你的戰袍還於適應二號原的階段，暫時沒辦法讓你穿的……如果不穿戰袍，你沒有辦法接近二號原。」

鄭清終於忍不住瞪了科爾瑪一眼——剛剛把自己趕進這間屋子時用的借口就是『換戰袍』，此時想來，果然不懷好意。

他忍不住又了上的袍子。

同時心底對那所謂『戰袍』也多了幾分興趣，不知它長什麼樣。

不過眼下他還有其他疑問需要杜澤姆博士解答：「您剛剛一直說『二號原』……它跟姚教授說的『特殊構型』有什麼關係嗎？」

杜澤姆博士了眼角。

鄭清很擔心他這個時候突然摳出眼珠子去清洗。

「原、原型機、特殊構型——隨便什麼名字，都是一個意思——總之，是區別於『邊緣一型』的更高階的巨神兵。」

博士給出了一個不出鄭清預料的答案，同時抬手在虛空中飛快勾勒了一人形結構草圖：「與邊緣一型相比，它的結構更傾向於人形，這是因為據經典魔法理論，人形結構是最適宜魔力運轉與釋放的結構……」

鄭清略顯癡迷的看著半空中那個閃閃發亮的結構草圖。

它看上去像是一個蠻荒巨人，手臂稍長，小臂與手掌顯得格外寬大，脊背、手肘、膝蓋似乎還有骨刺，顱骨上沒有半點——或者，可能有，但結構圖顯示不出來——腔被厚厚的板甲覆蓋，後還拖著一條佈滿鱗甲的蛇尾。

耳邊傳來杜澤姆博士略顯啰嗦的解釋：

「——二號原，我們使用了傳奇巨人阿圖·格魯特的骸骨作為基礎構造，唔，這裏我需要提醒你，如果以後你真的功駕馭了二號原，必須承接阿圖·格魯特的部分因果，比如照拂格魯特一族，這不會很麻煩，因為自從阿圖·格魯特隕落後，格魯特一族已經漸漸沒落，為巨人系裏的邊緣種族了。它們在最新版《巫師界大百科全書》裏的介紹篇幅甚至比山丘巨人還……嗯，為了驅這龐大的骸骨，我們在幻夢境捕捉了一批姆瓦樹人，在卡拉實驗室的幫助下，通過構建樹狀神經網絡，確保訊號能即時傳遞；除此之外，骨架間的填充，我們選用了蒙特利亞實驗室改造的異種太歲，這種介於生死之間的邊緣存在，有極強的咒語及理耐度，以及極強的再生能力——前提是給它們供給營養的魔力管道沒有被摧毀——這些魔力管道除了供給二號原運轉外，最主要的功能是維持你的生機。因為二號原啟后，會不斷消耗你的鮮，或者說，某種意義上，祂是藉助你鮮里攜帶的生機蘇醒的，這是確保祂蘇醒后與你仍為一，不會真正復活的關鍵。想要讓一位傳奇存在的骸骨起來很簡單，但想要控制一位傳奇的骸骨，就需要非常妙的手段了……」

鄭清開始時注意力還在那個閃閃發亮的結構圖上。

但很快，隨著杜澤姆博士的介紹漸漸深，他不得不把全部力集中到博士的話語中，尤其他時不時蹦出的『隻言片語』，聽著甚是嚇人。

直到博士稍作停頓。

男生才迫不及待開口，惴惴不安問道：「——聽你的意思，我不是在共鳴室里駕馭這個特殊構型？」

杜澤姆博士瞪著死魚眼，盯著他看了半晌，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

「當然不是！」

他顯然有些沮喪，似乎一瞬間對二號原未來的命運產生了某種擔憂：「即便是邊緣一型，真正完整駕馭也需要巫師與巨神兵一……共鳴室遠程作只是初步試驗時才會有的事。而類似二號原這樣高階的存在，如果你沒有傳奇巫師的意識，絕無可能遠程縱祂的活的可能。」

一直在旁邊默默傾聽的姚教授似乎知道鄭清的憂慮。

「不用太過擔心，」他抓著煙斗在半空中畫了個小小的圈子，笑瞇瞇安道：「你第一次試駕的時候，我們幾個都會在現場看著的……不會有問題。」

傳奇巫師的話終究更有說服力。

尤其他還畫了個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