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拿起秋千架前的手杖，想要回屋去取銀兩。

唐九榆沒有推拒。

邊的人都知道，比起人，他更認銀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只是偶然出謀劃策，得了裴勁廣的青睞。

而與這子結識也是偶然。那日大雨滂沱，他在京城談生意時，無意中救下了被人追殺的。

子磕了腦袋，失去記憶，將他當做唯一的親人，即便在他澄清后，還是黏著不走，甩都甩不掉，還追著他來到了湘玉城，卻也不知是不是頭部積引發了眼疾，來到湘玉城沒多久就失了視覺，至今未愈。

也了他不算太重的負擔。

等拿著碎銀離開小隅，他去往宅中高高的樓臺，眺起滄州的方向。裴灝是從那里失蹤的，還需從那里查起。

從這里去往滄州，快馬加鞭也要二十來日的路程，途中會路過京城，能順帶去看看自己那幾間商鋪經營的況。

這麼打算著，他于次日一早出發，留給子幾名仆人。

荏苒，轉眼半月。

百花宴在即，裴衍未歸。

因著太皇太后親自點了秦妧作陪，而為夫君的裴衍有事未歸，只能由婆母楊氏帶其謁見皇室。

能夠猜到裴衍那邊事棘手，秦妧沒有怨言，亦沒有怯場，為了這場百花宴，也算煞費苦心。

試穿上周閣主親自剪裁的棠棣緞紋月華，又綰起驚鵠髻，斜點翠流蘇金步搖，娉娉婷婷地出現在楊氏面前。

看著燁然秾艷的兒媳，楊氏只覺賞心悅目，笑著拉住的手，“明日甭管誰想比，咱們都穩勝券了。”

看樣子，在宮中斗艷是件尋常事。

秦妧面上笑笑，沒有斗艷的心思，只想艷一人。

這時，門侍送來一張紙條，說是敬王親筆。

以前借住在侯府時也偶有這樣的事發生，多是肖逢毅想要單獨見兒。

楊氏只當是一個父親想要平衡兩個兒之間的關系，便讓秦妧沉住氣，能忍則忍，忍不了也沒關系，但不能由侯府這邊先傷了表面的和氣。

丈夫與敬王深厚，又都暗中扶持太子，作為妻子，楊氏不想因為斗氣，損了丈夫的計劃和人脈。

這點分寸秦妧還是有的，并按著三年前的習慣，獨自來到侯府后巷，停在了一棵槐樹旁，靜靜等著樹影里的男子走出來。

與便宜兒見面，是件很丟臉的事嗎？秦妧只覺諷刺，隨口問道：“找我何事？”

察覺出四周暗藏了衛，肖逢毅冷目，“讓他們撤了。”

謹記婆母的叮囑，秦妧抑住厭煩，揮退了裴衍送給的衛。

等周遭真的無人了，肖逢毅走到秦妧面前，語氣不明，“你出息了，但也真是個沒有心的。”

秦妧笑，又聽他道：“本王當初頂著力安置你，是想解決麻煩，不是為了制造麻煩。而你呢，怎麼回報本王的？借裴衍的勢力，與敬王府公然板，居心何在？”

每次被單獨出來，不是告誡就是訓斥，秦妧已聽得耳生厭。既然話不投機，也無再談下去的必要，淡淡一句“累了，失陪”，轉就要走。

可就在這時，巷子拐角竄出一道紅影，用力拉住了的袂，“真是個沒規矩的，父王讓你走了嗎？！”

斥的嗓音，帶著七分火氣，來者不是肖涵兒又會是誰！

秦妧甩開的手，“原來敬王是來為兒撐場子的。”

肖逢毅拉過肖涵兒，斂著火氣問道：“誰讓你跟過來的？”

肖涵兒憤憤，“父王，就是個以侍人的賤胚，別再為的事費心了！”

以侍人？賤胚？

秦妧細品起這兩個詞，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站到肖涵兒面前，對上滿是輕蔑的眼，“巧了，我的生父也曾以侍人，才有了贅高門的機會，進而生下了你這個胚子。”

從沒被人如此損過，肖涵兒怒從心生，抬手摑出掌，卻被攔在半空。

秦妧截住手腕的同時，自己的腕子也被一大力扼住。

肖逢毅扣秦妧的腕骨，先松手，護短之意不加掩飾。

像是較起真，秦妧忍著劇痛看向護在肖涵兒側的生父，眼眶漸酸。

在他心里，只有肖涵兒一個兒啊。

“放手。”短促的勒令后，肖逢毅加重了力道。

秦妧覺腕骨快要折斷，最怕疼了，卻生生挨了下來。

可男力量懸殊，肖逢毅還是武將，見掐不開秦妧的手，便沒再使力，卻是手臂向外一推，將人推了出去。

不控制地后退，腳跟絆到了青石路的凹凸隙，以至后傾時后腦勺撞到了槐樹樹干。

生疼生疼的。

肖涵兒竊喜，拉住肖逢毅，“父王，咱們走。”

肖逢毅看了一眼木然的秦妧，言又止，最終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轉離開。

巷陌之中蟬蜩聲聲、飛蟲嗡嗡，還能瞧見草叢中偶有幾只流螢散發亮，周遭生機盎然，可秦妧的心墜谷底，自嘲自己剛剛為何執拗地想要試探最后一點兒薄弱的親呢！

本就是一個人啊，為何還希冀從未得到過的父？

了后腦勺流出的，麻木地推門走進侯府后院，目呆然，冰寒，仿若提線木偶，在路過一個個欠行禮的侍和護院時，一點兒表也沒有，僵直地走進游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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