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同科室趙醫生打來的。

  有個病人，原本是他的門診收治院的，可明天的手，主刀醫生了陳。

  第二天早早到了科室，白西月去落實這件事，問了值班護士，護士說這是主任安排的。

  了班，白西月去找劉長亮。

  劉長亮跟解釋：「不是什麼複雜的手，自己主來遂自薦，我就答應了。」

  白西月問：「您沒跟趙醫生說一聲？」

  劉長亮道：「跟他說了。怎麼，他跟你告狀了？」

  「原則上，誰接的病人，誰就主刀，人家這怎麼告狀？」

  「你也說原則上，我是主任，有權利安排哪個醫生負責哪臺手。你放心，我讓馬主任跟臺，不會有事的。」

  馬主任是大外科的副主任醫師，也是從醫多年的老大夫了。

  白西月道：「您之前不是說業務不行？」

  「既然來了外科，總不能一臺手不上，至於業務水平怎麼樣，我是不抱太大希，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唄。」

  「您這是對病人不負責任。」

  劉長亮看一眼：「趙東奇水平就行？」

  白西月不說話了。

  趙東奇就是昨晚給打電話的同事。

  他來腫瘤外也有幾年了，業務水平一般。

  劉長亮道：「不是所有的醫生，都跟你一樣有天賦。那句話怎麼說，祖師爺賞飯吃？」

  「我跟臺。」

  劉長亮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還嫌自己不夠累？」

  「我不放心。您也說是第一次上臺，我不是信不過馬主任，我是想萬無一失。」

  劉長亮同意了：「那你去吧，我跟馬主任說一聲，人家正不想上呢。」

  病人是直腸癌，病歷上顯示有結腸腫瘤切除病史，現在出現了腹腔黏連，相對來說，腹腔鏡是有一定難度的。

  但在白西月看來，這不是問題。

  陳上了手臺，看了白西月一眼：「白醫生今天沒有手？」

  白西月看著病人基礎數據，頭也沒抬：「有。這病人腹腔黏連比較嚴重，套管針扎的時候一定小心。腹腔鏡手對病人來說，傷口小，癒合快，所以，一定不能出差錯。」

  陳道：「我在一院不知道做了多臺腹腔鏡了，白醫生把心放在肚子裡就好了。」

  白西月：「那就好。我再說一次，一定找準位置和角度再下針，因為病人的腹腔黏連是真的嚴重。」

  陳沒說話，但離近的巡迴護士聽哼了一聲。

  手野消毒，設置無菌區，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著陳手裡的套管針。

  結果一針下去，就把病人腸子扎破了。

  白西月當機立斷，要求改變手方式：「開腹。」

  這種況下，只能開腹了。

  陳明顯有點慌，這麼多人看著，把病人腸子扎破了，雖然說腸粘連的況下，這種事發生的機率比較大，但剛剛誇了海口，轉眼就被打臉，面上肯定不好。

  但這個時候，為了病人安全著想，放棄腹腔鏡，轉而開腹手，是最明智的選擇。

  腹腔鏡改開腹，手的難易程度自然不一樣了。

  白西月只看了幾分鐘，就板著臉開口：「陳醫生，你下來。」

  陳手刀還握在手裡，聞言一愣：「你什麼意思？」

  白西月手指著手刀所在的位置，開口：「你是打算一直這麼游離組織？」

  陳嗤笑一聲看：「不都是這麼做？」

  白西月深吸一口氣，忍著怒意開口：「照你這麼做，直腸本沒有辦法徹底游離，你再這麼挖下去，會出問題。」

  「這是我的手。」陳繼續低頭作：「我以前也是這麼做的，從來沒有出過事。怎麼，富申的病人比一院的氣嗎？」

  白西月真想拂袖而去。

  但不能。

  再生陳的氣，可病人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