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車中心

上小憐的馬車除了豪華舒適外，也很講究。

長寬各有兩三米的車廂裡，現在正放著幾隻小暖爐，它們都固定在馬車的角落，接近於封，連出氣換氣口都接到了馬車的底部，這樣免得伴隨著炭火的毒煙傷人。

在車廂的最外面下了鞋子後，我才踏上了鋪滿虎皮的裡。

上小憐坐在一張小桌前，我本沒有和客氣，沒有坐在對面，反而是靠在旁坐下。

「狼……」麗的白了我一眼，卻也沒有稍微挪開子。

我裝作沒聽到，微笑著道：「小姨，我上來有什麼事，快說吧！我忙著呢！」

「你……」

「毒蠍妖姬」氣得半死，要說一個家族大了，牽涉到輩分的就很多，三十多歲的男上小憐姑姑、姨、姐姐也不，上小憐不該那麼生氣才對。

但上小憐還是惱怒了，氣的是，我明顯不是尊稱，而是故意將老，把當是三、四十歲的婦人看待。

幸好麗的也不是易與之輩，將怒氣化作了一笑，「外甥婿，先說說你來這裡是怎麼一回事吧？」

「我來看小曼兒，和聊天說話了一陣。」我著道：「順便，我來和小姨你告別。」

「告別？」上小憐驀的抿一笑：「你是說明天你要啟程準備回家了吧？」

「是啊。」我不著痕跡的捧起的溫潤小手：「小憐，這次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不如我們來個離別之吻吧！我會一直想著你的。」

「不要……」麗的吃吃一笑，眸兒清亮有神的道：「你就知道佔人家便宜……我上小憐可是一個自重的孩子，怎麼可以被你又抱又吻的？你放開我啦……」說是這樣說，上小憐卻毫沒有掙扎的意思。

凝視著的玉靨，我心中閃過一迷，頓時有種將綁著上船，讓隨我一同回到流風國的衝。

「怎麼？你是看著本姑娘貌，想要充當一回山大王？」上小憐昂起秀的臉，點破了我心中所想。

『真的很聰明啊！』我暗自讚歎道。僅憑我的眼神，就能判斷出我心中所想，不愧是在商海中縱橫無敵的「毒蠍妖姬」

點穿了我的麗的，眼神卻越發的和：「外甥婿，想說什麼就說，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裡發呆。」

上小憐是將我剛才說的話，幾乎原封不的奉還。

「噢，沒什麼了。」

我縱然有千言萬語，在此刻都無法說出來，只能堅定等待災民遷移完、西北局勢安定後，再來江南一趟的決心。

可是，沒有一年半載的工夫，本不可能完災民遷移和安居，想要再來江南，真可謂是遙遙無期了。

「膽小鬼！」上小憐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見我裝作沒有聽見，馬上就轉變話題：「殿下，小憐有件事求你幫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行！」我想也不想的道。

「你聽聽再說嘛！」上小憐不但沒有怒，反而更加的款款：「現在有兩位國天香的……嗯，當然，其中一個要差許多，只能當綠葉，現在們要去外地遊玩一趟，需要一個英勇的年做保鏢，保證是香艷之旅哦！說不定你還有追求到那片綠葉的機會，雖然比起紅花束差得不，但也是很不錯的啦。」

紅花當然指的是上小憐自己，而綠葉自然說的就是慕容蕊。

我皺了皺眉，這丫頭和慕容蕊的爭鬥看來是到骨子裡去了。

更令我好奇的是，上小憐和慕容蕊要到哪裡去，居然還想著我陪們一起。

驀的，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覺駭然道：「小憐兒，你不會是說，江南總商會已經決定，要你們兩個去京城，完調整稅賦的重任吧？」

「啪啪啪……」

麗的從我手掌中出手，用力的拍了起來：「任蘭亭，我真的好崇拜你哦，你都猜出來了，是不是就答應了呢？是兩個國天香的陪你哦……」

如果我真的隨們一起去，起碼來回要花費一、兩個月的時間，流風國的災民遷移早就開始了，沒有我強勢坐鎮，那可是絕對不行。

想到此，我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慾，搖了搖頭：「不行，小憐兒，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但這個時候那一千萬災民更需要我。」

上小憐臉變冷的道：「任蘭亭，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嗎？」

「不知道。」

「我最討厭的是那種一天到晚把國家和民眾放在邊的人，天天都忙著忙不完的大事，對家裡人一點都不關心。無論是老婆寂寞難了，還是寶寶生病了，他都不知道！這樣的老公，這樣的爸爸，要來有何用？」上小憐的語氣冷得堪比冬天河上的厚厚堅冰：「所以我早就想好了，誰要是這種人，我理都不理他……就算是你也一樣！你是個大笨蛋！混蛋！」

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上小憐口中怨恨的對象就是的老爹上龍。

而且我也明白，麗的是真的生氣了，從不住起伏的就可以看出來。

我心頭一，手過去摟住的纖纖細腰，卻被上小憐一手推開：「別我！」要順從的話，那我就是個傻瓜。於是，我還是堅定的將摟在懷裡，讓的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說起來，這還是我和麗為數不多的親接，上小憐的軀明顯一僵，努力掙扎了幾下，卻沒有功。

「我老爹是個縣令，屬於經常被人攻擊縣衙的那種小。在小的時候，我喜歡玩耍，還從小就找了幾個小人兒，喜歡歡好……那時的我想，如果日子能一直這麼下去就好了，什麼都不要改變，就這麼舒舒服服、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聽著我低沉的聲音，上小憐暫時停止了惱怒，專心聽了起來。

從報中可以知道，這位蘭亭公像是橫空出世一般，先在皇宮救了任皇后，然後出使益州郡，弄得益州郡天翻地覆後回到流風國京城，卻又立刻被派往西北的西涼城，接替驚才絕艷的楚王世子陳伏月，為西涼城城守、銀虎軍團軍團長，而在此之前，可以很肯定的說，任蘭亭沒有一點從軍的經歷。

就在大家準備看任蘭亭笑話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在西北連戰告捷，最後甚至率大軍攻大漠草原，來回縱橫衝殺了一個月，讓大農草原千里哀嚎，立下了無可比擬的赫赫戰功。

傳聞今年花雲國國宴期間，幾個王牌軍團的軍團長都談起了任蘭亭，認為此人絕對不比自己差，並且很期待和任蘭亭沙場相見——要知道，花雲國的這些騎兵軍團軍團長，幾乎沒有看得起兩國統帥將領的時候，如今卻非常重視任蘭亭，可以想見他的威風和厲害。

從前收到信息的時候，上小憐就曾經幻想過，這位年輕的蘭亭公會是怎麼一個人？

結果等到他來到了江南，過幾次的接，麗的發現，任蘭亭有時候和尋常的年一樣，好好財，喜歡佔便宜……有時又是一個兇狠毒辣的武林梟雄，各種手段讓人心驚膽……但有時又是沉穩的智者，否則哪會說出如此絕妙的「以多孝敬換取賦稅」的主意？

上小憐絕對不承認自己喜歡這個年，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年充滿了好和興趣，總想多瞭解他一點。

現在，我說起了自己的往事，自然聚會神，不願意錯過一句話。

「結果，長大了以後，隨著我學習了一武功，事就變得多了起來，先是我的老婆，然後又是我的大伯母，接著就是任皇后娘娘……之後我的事，想來小憐你也清楚，這一、兩年時間裡，幾乎就沒有停下來好好休整一下。你以為我不想妻妾懷，好好的紈子弟、土霸王的好生活嗎？我做夢的時候都在想！甚至從睡夢中醒過來時，也常常有些鬱悶，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在皇宮的時候，我安自己，治好姑母的病就可以回家；在益州郡的時候，我安自己，將益州郡的江湖勢力統一就能回家；在西北的時候，我想著將西涼城和銀虎軍團打理好就可以回家；在草原上追殺蠻族時，我想著大功告後就可以回家了……

「但結果是一件又一件的事在我的上，現在居然一干萬人的吃喝拉撒、甚至他們的命，都寄托在我的上……小憐兒，不瞞你說，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我真的是有罵人的衝，真想撂下擔子不理了。

「可是如果我不接任務，又給誰呢？過樞院的報，我發現，如果沒有誰去做這件事，這一千萬流離失所的民眾能有一百萬抵達西北三郡，就是一個奇聞了。我雖然喜歡玩樂，喜歡，但沒有到不聞不問民間疾苦的地步，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千上萬的家庭因此毀滅？怎麼忍心看到七、八百萬的民眾全部倒在從流風國南方到西北的路上？怎麼能夠聽到震天的哭聲在流風國四飄散，而我自己卻安安穩穩過我的幸福生活？

「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不是豬狗！不是牲畜！

「偏偏這件事，只要我肯努力、肯全力去做，就能避免這種慘劇的發生，你說在這個時候，我要是退了，那還是人嗎？以後我的兒問起來，說『爸爸，你給我們講一講當年的絕世慘案是怎麼發生的』的時候，我能告訴他們，是因為你們的爸爸退了、畏懼了，不願意努力，才造這件事無法挽回的嗎？」

說到這兒，一隻玉手已經上我的臉龐，拭著滾落的淚水。麗的紅著眼睛，愣愣的看著我，並不說話。

我拍了拍的小手，勉力的一笑，繼續說道：「小憐兒，你生長在富饒的江南，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窮困，也不知道走投無路的他們是怎樣的淒慘和絕……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但我卻告訴自己，就算再苦再累，我也得把這件事做好！呵呵，或許會替給我和我的家人們積福也說不定啊！」

「嗯……」上小憐溫的著我的俊臉，輕輕的咬著自己的銀牙，眼神卻不在我臉上，而是越了過去，彷彿是飄到那條即將開始的遷移之路上。

「讓你見笑了。」我將的小手拉下來，微笑道：「這些話，我對我老婆們都沒有說過，不知怎的今天就說了出來，離愁別緒真是煩人啊！」

「蘭亭，不丟人……」上小憐靠在我的肩頭，輕聲道：「我知道，英雄豪傑也有自己的苦痛，只不過你們習慣將這些埋藏在心底，幾乎從來不顯現。憐兒覺得自己很幸運、很幸福，可以聽到你說起這些……我討厭我的爹爹為了生意四忙綠，所以也把你看了那種為了事業不斷奔波的人……但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你不是那種人！

你是為了千萬民眾的生死，不得不忙綠奔波的人！你是憐兒喜歡的那種大英雄！大豪傑！」

「哈哈，我還是一個大狼呢！」我笑著道。

「你不要掩飾好不好？」上小憐瞪了我一眼，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溫：「明明心裡很苦悶，但偏偏一天到晚都要裝作不在乎的嬉皮笑臉，你是想要我們大家都不擔心你嗎？力那麼大，你就捨不得讓人幫你分擔一點？笨蛋……你是個十足的超級大笨蛋……」

我笑了笑，不去接上小憐的話，只是輕輕的抱著。

瞪了我一陣，發現我並沒有反應，上小憐似乎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小妮子靠在我的膛前，一隻小手不停在我的膛上畫著圈，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麼。

馬車一路平穩的行駛著，直到停了下來，我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但是一暖意，卻無聲無息的在我們心間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