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死的冤不冤?
莫須有的構陷、無張的悲憤、為皇子卻命如草芥的淒涼……確實冤。
可是在房俊看來,又不見得有多冤。
財富使人迷失,權利使人瘋狂。沾了這兩樣兒的邊,人便失去了理智,什麼忠孝仁義親誠信,全部靠邊站。
便是尋常富貴人家,也會因為財富權利的爭奪而父子反目、兄弟倪牆,更何況是天子之家?
生在帝王之家,在至高無上的權利帶來的福利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寶劍有雙鋒,既有天大的好,便會有天大的害。早就應該做好一朝卷進權力爭奪的漩渦便會有不可測之結果的準備。
無論是心理上的準備,還是策略上的準備。
毫無疑問,李恪既沒有做好心理上的準備,更沒有做好策略上的準備。
便如那砧板上的魚,再蹦躂,還不是任人宰割?
李恪是李二陛下的三子,今年十九歲,材頎長,面如冠玉,紅齒白,清秀卻不文弱,俊卻無脂氣,讓房俊很是有些自卑……
一襲寶藍的錦袍繡著壽字暗紋,白玉腰帶上綴滿珍珠,華貴異常,整個人俊俏風流,神采奕奕。
李恪去年剛剛由蜀王改封為吳王,授安州都督,都督安隨溫沔復五州諸軍事安州刺史,去湖+北赴任。
去年末,被史柳范彈劾遊獵過度、損壞莊稼,因而罷,被免去安州都督,並削減封戶三百戶。
關於這次李恪被免職,還留下一段佳話軼事。
李二陛下偏袒李恪,對告狀的柳范說道:「權萬紀輔佐我的兒子,不能糾正他的過錯,其罪在他,該死。」
柳范進諫道:「房玄齡輔佐陛下,都不能夠阻止陛下遊獵,怎麼能獨獨怪罪權萬紀?」
李二陛下大怒,拂袖殿。過了很久,單獨召見柳范道:「你為什麼要犯指責我?」
柳范回答:「我聽說人主聖明臣子正直。陛下仁德聖明,我不敢不進自己愚鈍的正直。」
李二陛下這才打消了怒氣。
看著眼前這位神俊朗的三皇子,房俊心裡很是一番慨。
其實,李恪並不是沒有機會染指至高無上的皇權,他也曾無限的接近那個座位。
《貞觀政要》記載,貞觀十七年(643年),因齊王李佑謀反案犯紇干承基的反咬,揪出了太子李承乾謀反,太子李承乾被廢黜,太宗許諾魏王李泰立其為太子,但因長孫無忌堅持請立晉王李治為太子。太宗親自審問李承乾,李承乾指控李泰謀儲,太宗於是幽李泰於將作監,立晉王李治為太子。
不久之後,太宗懷疑晉王李治仁弱,便對長孫無忌說:「你勸我立稚奴為太子,稚奴懦弱,恐怕不能守的住國家,怎麼辦?吳王李恪英武果敢很像我,我想立他為太子,怎麼樣?」
長孫無忌堅持抗爭,認為不可以。
太宗說:「你是因為吳王不是你的外甥,所以才反對嗎?」
長孫無忌說:「太子仁慈厚道,是可以守的君主;太子的位置這麼重要,怎麼能隨便改變?希陛下深思慮。」
太宗這才打消了念頭。
由此可見,若是沒有長孫無忌的阻撓,說不定李二還真就立李恪為太子了。歷史若有如果,李二陛下的大唐王朝或許就會走進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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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向李恪施禮,說道:「不知殿下親至,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李思文也趕過來見禮,至於李玉瓏,那丫頭卻不知一眨眼的功夫溜去了哪裡。
李恪遙遙一抬手,阻止他的行禮,俊秀的面容泛起一個似笑非笑的神:「二郎免禮,堂堂『長安四』之二駕臨新+縣,本王怎敢不登門拜訪?若是失了禮數,說不得哪天就被二郎打了黑拳。」
房俊難得老臉一紅,被李恪揶揄得有些窘迫,便岔開話題,問道:「殿下不在長安城中風花雪月,何以在這荒郊野外?」
一旁肅立的新+f縣令岑文叔說道:「二郎有所不知,前日陛下令諸親王代天子巡關中諸縣,殿下便是分配到xf縣房俊點點頭:「原來如此,天寒地凍,殿下和岑縣令且小坐,飲一杯水酒暖暖子,稍後還請二位品鑑一番某新研製的吃食。」
雖然心裡對於擅自登門的兩人很是不爽,可也不得不客氣,說幾句場面話。
新+縣令聞聽房家人住莊子,登門拜訪那是理之中,畢竟房玄齡堂堂一朝宰輔,下獻點殷勤絕對免不了,禮多人不怪嘛。
至於吳王李恪,那就是份人了。
人家堂堂親王之尊,若是房俊事先知道李恪在新+縣那必是要親自上門的,現在李恪反過來到他這裡,便說明了李恪對於房玄齡的尊重,並不因份而擺架子——便是你房玄齡的兒子來了,本王也親自登門以示親厚,這通家之好。
雖然形式大於實際,但是一個親王做到如此,也是不易。
當然,話又說回來,以房玄齡在朝中的地位、在李二陛下心裡的分量,那個皇子敢不尊敬?
李恪聞言,便撇了撇廚房,笑問道:「剛剛二郎便是在廚房整治吃食?」
「正是,一會兒可得殿下給點意見。」
李恪豪爽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做一回惡客,嘗嘗二郎親手整治的吃食有何不同!岑縣令,請吧?」
那岑縣令也笑道:「都說『君子遠庖廚』,如今房二郎舍卻君子之名,親手烹調羹湯,某豈敢不給面子?殿下先請!」
房俊無語的翻翻白眼,真酸吶……
不過這岑文叔也非等閒之輩,雖然職只是個小小的縣令,但是人家還有一個弟弟可是尊大神——中書侍郎岑文本,詔誥及軍國大事的文稿皆出於其手,真正的天子近臣、帝王心腹。
引著李恪與岑文叔、李思文進了正堂,房俊隨口客氣的說道:「請坐請坐……」
然而話一出口,便尷尬了。
舉目四,偌大一間堂屋裡,本沒有一張椅子、凳子之類,往哪兒坐呢?
他是習慣自然,說「坐」那自然就是坐在椅子或者凳子什麼東西上,唐朝的「榻」他可完全不習慣。
李恪和岑文叔也不客氣,隨意的走進正堂,去鞋子,坐到榻上,也不分什麼賓主之位。
房俊沒奈何,只得跟了進去,了鞋子,穿著子上堂,走到坐榻前,再謙讓一番,然後雙膝跪下,屁住自己小肚和腳踝,正襟危坐——我勒個去,特麼真難……
回頭一看,一向大大咧咧的李思文也是一臉便似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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