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暴怒的李二陛下,房俊傻了眼。
不就是跪了一下,說了句萬歲萬歲萬萬歲,若不是怕被你打板子的時候屁遭罪,你當我願意啊?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特麼跪你是讓你折壽啊好不好?
這就了佞了,至於的麼?
房俊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是心底里,卻是對李二陛下佩服。
虛榮心是人之天,誰都有,李二陛下不可能沒有。
但是李二陛下卻清楚的知道,一個人的跪了,心卻不一定服;裡說著萬萬歲,心裡卻說不定在咒他早死……
人家不玩這些虛的,要的就是靠著自己的英明神武、文韜武略,讓千千萬萬的驕兵悍將心裡有一個「服」字,讓你往東就乖乖的往東,讓你抓狗就不敢攆!
對,就是這個氣勢!
煌煌大唐的氣勢!
這才霸氣!
這才千古一帝!
至於某些靠剃人頭髮殘酷鎮才奴役了一群斷了脊梁骨的奴才的大帝,呵呵呵……
這一刻,房俊心悅誠服。
為何大唐能威服四海、縱橫天下?
不是大唐的兵多強、甲多堅、戈多利,而是因為他們有一位懷坦、霸氣無雙的帝王!
壯哉,李二陛下!
房俊懷激盪,仰起頭,與李二陛下怡然對視!
挑了挑角,說道:「房俊,知罪!」
呃……
暴怒的李二陛下有些愣神,這個房俊,居然不怕某?
天子之怒,流漂杵,絕對不是忽悠人啊!
作為執掌乾坤、決人生死的帝王,怒氣發之下會是何等強悍的氣勢,想想都知道!
看看旁邊的李思文和程弼,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兩個混小子,此刻在李二的威勢之下噤若寒蟬,抖抖索索的一團。
可是這個房俊,居然還敢某對視?
認罪也能認得這麼坦?
而且,不僅如此。
李二陛下發現,房俊的目澄明,甚至清晰的看得見那清澈的目里流出來的欽佩、敬仰、崇拜!
就像兒子對著自己偉岸的父親,又像士兵對著無敵的統帥,更像孩對著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種毫不掩飾的孺慕之、崇拜之意,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李二陛下心裡一震,一腔怒火倏地煙消雲散。
這一個眼神,比之磕千千萬萬個頭、說千千萬萬句皇帝萬歲、拍千千往往個馬屁都管用,面對這麼一個崇拜、敬仰自己的晚輩,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
說到底,李二陛下也還是一個人,虛榮心那玩意他克制的很好,但是畢竟存在……
儘管李二陛下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只是怒斥讒言便能換來房俊對自己如此的態度,但是以他的閱歷看得出,這廝絕對不是作偽。
心裡比之剛剛喝的那杯宮廷大師烹煮出來的茶湯還要舒爽……
火氣沒了,火自然發不下去。
可李二也不想就這麼放過房俊,這廝實在太無法無天,必須狠狠的教訓。
「說說,你自己犯了什麼罪?」
李二陛下瞪著房俊說道。
房俊是什麼人?上輩子能靠著平民出在場上混的青雲直上,最起碼揣人心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自是從李二陛下語氣的微妙變化里看出端倪。
說實話,他的那個眼神,既是心底的真實表,也多有一點作戲的分在裡頭,若是全然虛假,明如李二陛下絕對不可能不察覺,看起來效果不錯……
房俊想了想,試探著說道:「罪在擅闖王府?」
李二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房俊看了看邊的兩個鵪鶉一樣的兄弟,又說道:「罪在砸了曹氏的閨房?」
李二陛下覺得自己剛剛消散的怒氣,已經漸漸開始集聚。
特麼的這個小子太渾了,東扯西扯竟是些細枝末節,始終不提自己最大的罪過。
看了看李二陛下的臉,房俊只能嘆口氣:「罪在不遵聖旨,私自回城……」看來李二陛下還是沒打算放過自己啊,苦也……
李二簡直都無語了,這個房俊,以前怎麼沒發現這麼頭?口齒也伶俐了許多,不遵聖旨?你明明是抗旨不遵好不好!
雖然聽起來差不多,但是質絕對不一樣!
不遵聖旨,有一些「況特殊,不能遵從旨意」的意思在裡頭。
可抗旨不遵,那質就嚴重了,藐視皇權啊!放在明清兩朝,砍你腦袋絕對沒商量!即便是唐朝,最輕也得是個充軍流放三千里!
程弼和李思文埋著頭一聲不敢吱,心裡卻是翻起滔天巨浪,那景仰之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休……
特麼的房二居然敢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談耍頭,這是什麼膽?
便數長安城的勛貴二代,那一個在陛下面前不是戰戰兢兢著卵子?
但是這一份膽,就可以稱得上勛貴二代中的第一人!
厲害了啊我滴哥……
李二陛下咬了咬牙,覺得自己其實也不能真把房俊怎麼樣,殺頭那絕對沒想過,充軍流放?想了想房玄齡花白的頭髮、日漸萎靡的神頭兒,也不行。
剩下的,也就只能打板子了,還不能打死打殘了。
可這貨皮糙厚,會怕打板子?
李二陛下有些懊惱了,既然武力征服行不通,那就轉換策略,俺要以德服人!
「房二啊,你也知道,某對汝父可謂推心置腹,視若肱骨,所以不會殺你,你才素無忌憚對不對?」
李二陛下的語氣和緩了許多,但是依舊負手站在房俊面前,居高臨下不停的釋放威。
房俊心裡也有些打怵,想了想,說道:「草民不敢,只是事出有因……」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某知道,你為長姐之事,遷怒於韓王。某不和你說上下尊卑的話,但說凡事都有因由,你可曾詳細了解了事的原委?可知韓王斥責你的大姐,也是在維護他為親王的威嚴?」
房俊說道:「我不管那個。」
李二陛下怒道:「汝難道不分對錯、不辨事理嗎?」
房俊眨眨眼,看著李二陛下,坦然自若,朗聲說道:「我這人腦子笨,不管那麼許多,我事的習慣,一向都是幫親不幫理,誰欺負我的家人,甭管理由,先打了再說!」
李思文和程弼佩服得五投地,尼瑪,真敢說……
李二陛下差點被氣個倒仰,抬腳就給房俊來了一腳狠的,正踹在房俊肩頭,大罵道:「胡說八道!簡直不學無,只有幫親不幫理,何來幫理不幫親一說?」
被踹了一腳,不過不太疼,房俊也不太在意,他再二,也沒二到李二踹了他一腳他非得再踹回去……
房俊了肩膀,梗著脖子說道:「什麼至親?至親就是當你走投無路、山窮水盡的時候,仍然站在你邊的人!對於自己的至親,自然要無條件的支持、幫助!當道理和親發生衝突的時候,我管他什麼道理!」
李二陛下瞪著眼睛看著一臉正氣的房俊,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幫親不幫理?
這話從來沒有人說過,但是在這個宗族脈大於一切的年代,是絕對的人之常。
這麼說來,房俊打上韓王府鬧事,沒錯咯?
李二陛下無言,心裡很是不忿,心一橫,乾脆蠻橫的說道:「統統拉出去,每人五十大板,就在殿外打,讓某聽得見靜!」
你房俊不是不講理還能振振有詞嗎?
某也不跟你講理了,就打你了,怎麼著?
這回到房俊傻眼,皇帝不跟你講理了,這特麼還有什麼可說的?
只要不想在這神龍殿裡來一出兒「燭影搖紅」什麼的,就只能乖乖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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