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守約闔眸,淚水滾落下來:“桑桑……”
要如何放手?
他這一生都在為奔赴於而努力著,幾次三番在戰場之上活不下去,都靠著這一點意念支撐下來。
究竟要他如何放手……
謝龕在一旁冷眼瞧著,負於後的手無意識攥拳。
好!
好一個祁桑!
不背著自己同邢守約互訴衷腸,就當著所有人的麵明正大地同他互訴衷腸!
終究還是他過於驕縱了。
可若狠下心腸收拾,這子又會立刻毫無骨氣地哭個沒完,到頭來還得哄。
“鑰匙給我。”祁桑轉過,手對著蕭陸。
蕭陸聞言,淡淡瞥一眼謝龕:“這人雖然是在詔獄,但犯人卻是廠的,他不過暫時被關在此罷了,想要放了他,怕還要過問一下謝總督的意思。”
祁桑幹脆收回手:“行吧,不放就不放,我正巧還有許多話想同他說說,這大理寺獄待過兩次,倒是頭一次來詔獄,我也細細會一番傳聞中的錦衛的手段。”
謝龕薄抿出冷薄的弧度,微微抬手人將邢氏族人都帶了出去。
“祁桑,你過來。”他說。
那聲音似含著一口冰,聽在人耳中都掉著冰渣子。
“不。”
祁桑站在原地,一雙杏眼從未有過的清澈亮,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謝龕,是你——過來。”
這是第一次,反抗他的指令,甚至反口命令回去。
若先前謝龕的種種行為還能有所存疑,是不是同那批千年前的寶藏有關,那麽如今這一幕便是徹底的給了一個答案。
謝龕,對了心。
甚至不惜放過一個謀逆叛國之罪的人,隻為了要他婚,然後徹底斷了他們之間的一點分。
這是嫉妒之心。
祁桑看得分明,從薑那個瘋人眼中看到過無數次的……嫉妒之心。
如今,要驗證這個答案。
要謝龕做出妥協,做出讓步,至……要在他變心之前,盡可能地利用好這份心。
一旦在將來的某一天,謝龕對生了厭倦之心,就如同當年父親對母親的厭倦一般,就再也不了任何事了。
蕭陸在聽到反命令的那句話時,明顯站直了子。
懷疑這子是不是在得寸進尺,仗著謝龕的一點偏,竟要肆無忌憚地爬到他頭上去。
然後眼角餘就掃到了長邁開,兩步走到了麵前的謝龕。
祁桑的一句‘謝龕,是你過來’,像一種接納。
的眼睛裏不再有抑的排斥與厭惡,清涼涼地如同水洗過一般,著令人心的亮。
像一樣。
他低著頭,看著幾乎要同自己到一的人兒:“本督過來了,然後呢?”
祁桑深吸一口氣。
而後緩緩地,溫地對他笑了:“從此以後,謝龕,你便是我心尖兒上的人。”
這一眼溫,似一縷縹緲淺淡的煙霧,纏纏繞繞地鑽進心窩子裏去。
花言巧語。
謝龕想,分明在花言巧語。
可那又如何呢?他既然聽,就由著說好了,說多花言巧語都行。
邢守約闔眸,卻再無眼淚可落。
他扛得住鞭子,也扛得住幾日幾夜不間斷的審問,甚至父母姊妹被刀架在眼前,他都在勉力支撐著。
直到祁桑在他麵前做出抉擇。
確切地說,是祁桑替他做出了抉擇,再不需要他在與親恩義之間左右搖擺,苦苦支撐。
如今的謝龕,不止勢力遍布京中,甚至接管了鎮東軍。
自此以後,大雍朝上下外,大半都在他掌控之中,若將來再收了祁家的將領士兵,祁桑一切想做的事,都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
邢氏一族被流放北疆,祁桑站在城牆之上,目送著那長長的隊伍漸漸在眼前小螞蟻。
有那麽一瞬,甚至是羨慕他們的。
遠離這個暗、兇殘、嗜殺的京都,一族遷徙,富貴不再又何妨,隻要重要的人在邊,去哪裏都好。
夏日的風夾雜著幾燥熱,拂過麵龐,似兄長掌心幹燥的溫度。
“主子。”
扶風站在後,遲疑道:“總督府傳來話,問你今夜要不要過去。”
祁桑沒回答,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府中可有靜?”
“昨日夜裏,有人悄無聲息地進去探了一遍,很小心,所有書冊花瓶都放回原位,若非細瞧,幾乎難以察覺。”
祁桑聽得直冷笑:“那麽大一筆寶藏,任何人都是要垂涎三尺的,可惜啊,祁覃下手太早,兄長邊親近的幾個人都死了,他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寶藏之事先是在京中傳開,後來閣不斷派人前去打探,祁覃父子才知曉此事,奈何再想尋個祁旻近衛之人拷問一番卻也為時已晚。
“我那威風凜凜的將軍父親呢?”忽然問。
扶風:“將軍久未歸家,這幾日除了接待一些前來道賀的客人之外,日日都同他那側室在一。”
祁桑‘嘖’了一聲:“瞧我,那些個外人都前來給他道喜了,我這個親生兒竟然忘記表示一番了。”
頓了頓,忽然道:“你去總督府回一句,要他請一些個朝中重臣去一趟將軍府恭賀一番,今日我興致好,席間會為他們琴幾曲,……對了,祁家那些個份貴重的族中長老們也一並請去了,為他的兒,這接風宴可不能寒酸了。”
扶風去回了話。
祁桑就靠著城牆吹風,手指輕叩堅的石麵,似是在思忖什麽,又似是在單純的閉目養神。
過了沒多久,總督府的人又來了。
謝龕的原話是——本督現在有些,沒力氣安排什麽接風宴。
祁桑歎口氣。
先前倒是瞧不出來他還是這般好之徒,同睡一榻之時不也能安分地一人睡一側麽?
如今不過是鬆了個口,他就這般按捺不住地要同枕上折騰一番了。
行吧,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既要利用他,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就當被狗咬一口,咬咬牙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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