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道：“半年前我上山去砍柴，突遇一場大雨，雨后見天邊七道明晃晃地直沖山澗。然后我就朝山澗了過去，姑娘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一只非常漂亮的神鳥，披七彩霓裳，還在跳舞。”

婧兒聽得一愣一愣的。

“跳完舞之后，神鳥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后來我在旁邊草叢中發現數百只彩蛋，然后帶回家中，家中母幫著孵了大半年，于是……”

攤主手往后頭瀟灑一揮：“你看到的這些就是從彩蛋中孵出來的。”

“所以…”婧兒遲疑：“這些其實不是小崽，而是……”

“姑娘真聰明，”攤主道：“這些其實是神鳥的后代，買回家中養，不僅好看，還能轉運亨通。”

婧兒狐疑。

“呔，我騙你作甚？”攤主說：“我在這賣了好些天了，許多人都買過，幾百只神鳥，現在也只剩這麼些了。”

婧兒仍是不太相信。

“姑娘見過小崽是五六的嗎？”

婧兒搖頭。

“這就對了。”攤主從籠子里捉了一只的出來，了呆頭呆腦的“神鳥”，到比劃：“你看它的腳，修長纖細。你再看它的喙，還有這的，這就是神鳥。”

“哦。”

婧兒半信半疑，主要是真沒見過五六的小崽啊，太好奇了。

攤主道：“小姑娘，說了這麼多你買不買？不買我可收攤回去吃飯了。”

“多、多銀錢一個？”

攤販比了一只手：“姑娘是今天最后一個客人，算你便宜點，五兩銀子。”

“有點貴了呢，”婧兒小聲質疑：“一個小崽才二十文銅錢。”

“不是小崽！是神鳥！”攤主看起來有點生氣。

婧兒覺得好像有點冒犯了對方，心想，那就買吧，是不是神鳥不知道，但這東西五六的確實很好看。

興許，就值這個價？

想了想，從袖中掏出錢袋，取了五兩銀子遞過去。

“姑娘要什麼的？”

“就這只的。”

…

雖然花了不錢，但茸茸小團子，誰不？

婧兒真是喜歡得不行，小心翼翼提著籠子——攤主贈送的。

這時想起了顧景塵，轉去尋，卻見他負手站在幾步之外，正靜靜地看著這邊。

婧兒走過去，將籠子提到他面前，高興道：“大人，我買了只……”

說神鳥有點不大合適，但攤主說這不是小崽，反正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了。

顧景塵淡淡問：“多錢？”

“五兩銀子。”

婧兒覺得顧景塵這會兒眼神似笑非笑的，有些怪異，但又說不上來哪里怪異。

補充道：“攤主說這是彩蛋，孵了大半年才孵出來的。”

顧景塵視線落在手里的那只籠子上，里頭的“神鳥”興許是離開了同伴到恐慌，不停細聲。

他默了片刻，而后走到旁邊向其他攤主借了點水，用手指沾，然后在“神鳥”羽上了會。

很快，他指腹上就沾了點。

“？”

“……”

婧兒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那攤主蒙騙了，本不是什麼神鳥，而是染了的小崽。

趕轉頭去看適才攤主的地方，但那里早就沒了人。

婧兒臉漲紅，再去看顧景塵時，見他面上忍著點笑。

也沒笑得多明顯，乍一看面上沒有緒，但那狹長的眼角有流溢出，像是蒼穹中掛著一顆巍巍的星星。

這會兒，怎麼看都怎麼讓人覺得——很討厭。

“你被騙了。”他說。

“我…”婧兒有點赧，覺得丟臉的，囁嚅道：“大人早就知道是假的？”

“嗯。”顧景塵點頭。

“……”

知道怎麼不阻止！

眼睜睜地看著被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這人……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婧兒赧之余，還有點生氣。覺得顧景塵這人看著清風朗月，其實捉弄人的。

害白白在他面前丟臉。

他肯定覺得很笨吧？

婧兒懊惱得很，連帶看籠子里那的小崽都沒多喜歡了。可好歹是花五兩銀子買來的，扔是不可能扔了，只能拿著，頂著頭頂那人惡劣的目，裝死！

婧兒轉，一點也不想理顧景塵。

這回，逛街的興致缺缺，再看見有趣的小攤，也只是簡單掃幾眼。

走在前頭，顧景塵不不慢跟在后頭，兩人就這麼走了大半條街后。婧兒忽地轉看顧景塵。

顧景塵倒像是興致極好，許是鮮有這樣的機會出來走，他閑庭信步般。

他問：“還氣？”

“沒有。”

婧兒覺得因為那種事生氣也丟臉的，但是真的忍不住氣啊。

顧景塵勾笑了下，而后視線淺淺地落在旁邊一個小攤上。

婧兒順著瞧過去，那是個賣彩魁儡子①的小攤，攤主面前鋪了張嶄新的幡，他手里著筆，似乎想寫什麼東西卻又不敢寫，模樣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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