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件寶藍底紫金團花直裰,不僅亮了些,連花樣子都很時興。
悄悄看了眼,再看了眼,心里疑竇叢生。
“怎麼了?”顧景塵放下書卷,掀眼。
“沒、沒什麼。”婧兒抬腳進門,如往常一樣坐在他對面,而后問道:“大人今日不用出門嗎?”
“今日無事,你若是想出門逛街,倒是得閑。”
?
他意思是得閑陪逛街嗎?
婧兒余暗暗看過去,見他角勾著抹笑,心里疑更深了。
這個老男人怎麼回事?最近真的好笑,跟中邪似的。
“我今天也不大得閑,”說:“等會兒還得繪圖紙,剖面只剩最后一張圖了。”
顧景塵點頭,又道:“等下拿給我看看。”
“…哦。”
看來他今天確實閑的。
小廝端早飯進來,是兩份魚粥,還有一碟煎餃,一碟芝麻卷,另加兩碟涼拌小菜。
婧兒聞到芝麻卷的香氣,就忍不住歡喜起來,率先夾了一塊。而后問道:“大人,我們在青州還要停留多久?”
“著急回京?”顧景塵筷子停下。
“也不是,”婧兒想了想,說道:“大人昨晚不是說想要家了嗎,早點回去我好做打算。”
“什麼打算?”
“我總不能一直住在相府,屆時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婧兒凝噎片刻,說道:“我并非大人的親妹妹,份上總歸有些不方便的,若是人家姑娘介意此事,恐怕會耽擱大人娶不上媳婦。”
顧景塵角微勾,眼尾帶著抹和,慢悠悠道:“無礙,不會耽擱。”
婧兒抿了抿,心想,也不知這老男人哪里來的自信。
罷了,回京再考慮此事。
端起碗喝粥,這時,小廝領了個婆子來到門口,稟報道:“大人,秦家派了人過來。”
那婆子婧兒認得,是跟在秦夫人邊的嬤嬤。
行了一禮,對著顧景塵道:“二爺安好,夫人讓老奴來問問,看二爺何時得空,夫人想請二爺府吃頓便飯。”
府,這便是請他去秦家做客的意思。
婧兒抬眼去看顧景塵,他面淡淡,說道:“不必。”
“夫人說了,二爺若是不想去秦府,改去酒樓也。此次除了想謝二爺外,還有……”
婆子小心翼翼地探顧景塵臉,說道:“夫人說,跟二爺母子倆多年沒一起吃過飯了,該是好生敘一敘。”
空氣靜默了會,顧景塵垂著眼睫,也不知在想什麼。
婆子聲音小了些:“夫人早上起來還念叨二爺,總是想起二爺小時候的事,早飯也沒吃下多。”
良久,顧景塵開口問婧兒:“你想不想去?”
“啊?”
婧兒微愣,那婆子不是問他嗎?怎麼他來問自己想不想去。
但隨即又想明白過來,他興許是想去的,只是需要個臺階而已,便點頭道:“有點想。”
顧景塵頷首,吩咐那婆子道:“回去回話吧。”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說完,那婆子歡喜地離開了。
秦夫人最后定的地方是青州最大的一家酒樓,也就是顧景塵此前帶婧兒去的地方。
巧的是,還是之前的那間廂房。
早飯過后,顧景塵顯得比較沉默,他練了會兒字,又指點婧兒繪了半個時辰圖紙。到了中午,兩人便從客棧出發,來了這家酒樓。
下馬車,便看見早上的那婆子等在門口。
見了顧景塵,熱上來迎接,說道:“二爺,夫人已經到了,正在雅間里等著。”
顧景塵頷首,轉頭去看婧兒,婧兒站在車沿上,提著擺下馬車,便手過去。
婧兒稍愣,想說不必,自己也可以下馬車,但那廂顧景塵就穩穩當當地握著手腕,將帶下來。
那婆子看了眼兩人,神詫異了下,隨后趕低頭。
進了大堂,兩人直接上二樓,拐過回廊走到最東邊的廂房門口時,里頭傳來了些歡笑聲。
有子俏的笑聲,還有年輕男子的說話聲。
婆子叩了叩門,里頭的聲音停下來。
門打開,雅間里坐著三人。中間是秦夫人,秦夫人兩旁還有一男一。
秦夫人見了他們,說道:“你們來了,快坐下。”
顧景塵腳步沒,視線淡淡地掃了眼屋其他兩人。
也不知是不是婧兒的錯覺,總覺得顧景塵此刻的氣息突然冷了些。
秦夫人臉上的笑僵了會,訕訕地說道:“是這樣,我想著讓你弟弟好生跟你道個謝,若不是你幫忙,昭玉恐怕還在牢里吃苦。”
說著,去拉旁邊的年輕男子:“昭玉,還不快請你兄長進來。”
秦昭玉齜牙咧地起,許是才被罰過板子,屁還有傷。但看起來也沒傷多重,想來罰的那頓板子里頭也極其有水分。
他艱難地彎腰作揖,說道:“多謝兄長,若不是兄長明察秋毫,我估計得冤死。”
秦夫人也附和道:“的確,楊氏的胞弟分明有心疾,可卻瞞著不說,一口咬定是昭玉打死的,那廂又有青州知府寵著,我們昭玉著實有口難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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