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靜靜聽完，眼眶也微微發熱，借著出去讓阿環請大夫來的工夫，輕輕了淚。

回頭時，林閬委屈不已：“我知道我又沖了，可我剛剛翻墻進來，真的以為他在欺負你啊，我現在想想還是……你睡了三天，三天，你知道這三天我都不敢和母親多提一嗎，他……”

林皎月無奈看他一眼。

林閬垂頭喪氣：“是，我錯了。”

林皎月瞧他委屈的模樣，又忍不住輕輕抿了抿：“那你現在知道，為什麼督公要派人保護你了嗎？”

林閬握拳頭沉默許久，才啞聲道：“知道了，可姐，如果他護著咱們家是要你這樣去換的，咱們不要也罷，他子那麼狠絕，外頭傳他前兩天又殺紅眼，連王爺的兒子都敢殺，你別和他過了吧，他哪怕現在對你再好，那也，也……”

也不能代表他一直這麼好啊，林閬頭哽住，不愿往下再說。

他的姐姐這麼好看，這麼聰明，怎能為了他，為了茍且生而妥協呢？

還是他不夠強，還要姐姐來保護，都是他的錯……

“閬哥兒，你瞧姐姐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是被迫的嗎？”林皎月定定地打斷他的自怨自艾。

林閬微微怔愣，隨即扭過頭，緩緩攥了拳頭。

原先他覺得，顧玄禮替姐姐要嫁妝，讓姐姐每次出府都顯得那麼從容好看，只是因為那個閹人顧忌面子，想讓旁人看到他對姐姐好，而不是真的對好。

可現如今看到姐姐寧靜的模樣，看到姐姐同對方開開心心地親吻，更看到反而是姐姐朝對方撒小脾氣，他怎麼都該認清，那個瘋子可能，真的喜歡他姐姐，而姐姐亦喜歡對方。

他知道姐姐想讓他安心，所以如實告知他們的關系，可這樣，他就不難了嗎？

他只會更不安，更痛苦。

林閬頭宛若被哽住了：“姐，那是顧玄禮啊……”

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無常鬼，是廠衛司的九千歲啊，他的姐姐喜歡上這樣一個人，能得善終嗎？

林皎月輕輕點了點頭：“是啊，我知道他是顧玄禮。”

也知道閬哥兒長大，開始明白、思考這些事由本質了。

原先還不告訴閬哥兒顧玄禮殺那幾人的始末，可現在經歷這些事，認為想法該變變了，真相若總收掩，如何人看見他的好？如何人知道，他也早已將看作珍貴的人了？

決定將事大概說出來，否則林閬心中永遠對督公有芥，永遠單純視他做個無惡不赦的仇人。

他們是家人，合該彼此悉了解。

輕聲將顧玄禮殺的幾人份，以及殺人緣由盡數告知，不夸大也不瞞，只閬哥兒知道，顧玄禮之所以會殺王府，只是因為他容忍寧王府很多次了，寧王府傷害了他們姐弟。

旁人不敢置喙，所有人都把閉眼假裝是天黑，只有顧玄禮只夜，用沾滿的手還一個代。

林閬睜大眼，不等他再結結地提問，林皎月卻只輕輕地沖他搖搖頭，同他說，不強求林閬一定要接這樣的姐夫，只是希他知道真相，而非只會人云亦云。

他長大啦，該有自己的原則和信念，而決意要走這條路，便不會自欺欺人。

只是林皎月心知肚明，這樣也不是長久的法子，若能有機會，也想同顧玄禮說，解決問題不是只有殺人的法子。

想同他白頭偕老，哪怕不人敬仰祝福，也想求安安穩穩，歲月靜好。

不是異想天開，只是覺得，他為了連王爺的庶子都敢殺，那為什麼不能為了慢慢變好呢？

旁人說是旁人說，只相信自己看到、到的。

林閬心里很，任由阿環來大夫替自己清理傷和上藥，全程都沒有說話，似乎沒有想到，惡貫滿盈的顧玄禮殺人，竟還有為了自己和姐姐手殺人的一日。

林皎月后面倒是神尋常，同大夫輕聲提點，弟弟今年還要參加秋闈呢，煩勞大夫悉心多看看，不可傷到筋骨。

大夫連連點頭，結束后似才想起什麼，提點道：“小公子只是皮外傷，夫人憂思過重，這幾日也得切記，不可再勞心費神了。”

林閬這才回神，言又止許久，才啞聲道：“姐，我，我知道了，我不會再……”

他看了眼大夫，將剩下的話咽回去，但姐弟二人都明白他在說什麼。

“行啦，說兩句，”林皎月彎了彎眼角，等大夫走后，輕輕拍了拍林閬的手，“回去之后，記得不要讓母親擔心，也不要同祖父說這些，原本我打算明日就回府看你的，既然你來過了，我也就在府里好好休息啦。”

林閬沉沉地點了點頭。

隨后，林皎月又他最近也不要再去武館了，只道臨近秋闈，習武之事先放放。

林閬自然沒有異議，只是眼珠子轉了轉想起救了自己的那位英雄，但又想到自己先前那般橫眉冷指顧玄禮，他還是生生將小心思了下去。

他要靠自己，母親和姐姐過上好日子！

林閬將臉上眼淚干，恭恭敬敬地同林皎月作好保證，接下來的日子定會在家好好溫書，以及，咬牙許久，請林皎月代為向督公為他剛剛的言行致歉。

“我不是怕他了，若下次被我知道他欺負你，我，我定然還會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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