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齊大夫邊走邊罵：“顧玄禮，你簡直無法無天！哪有請人這麼請的！”

不是那日林皎月在督公府門前見過的老者，又是誰！？

林皎月見過齊大夫后，立刻朝顧玄禮看去，便見這位無法無天的權宦輕輕一哂，微挑的目如同特意從林皎月這頭勾過一般，慢吞吞看向老人家：

“曉得了，下次咱家趁夜將您用鋪蓋卷過來，保準讓您秀寵的面。”

齊大夫和沈姨娘一道按住自己的人中，險些當場厥過去，林皎月卻有幾分茫然地攥了袖，不知該作出怎樣表。

但終歸齊大夫醫高超，林皎月心知肚明，加上吳大夫每日晌午都會來給祖父檢查一遍子，今日恰好撞見，兩個太醫院出的老大夫老友重逢，激頭，吳大夫立刻拉著齊大夫一道去了梅園。

沈姨娘至今還有些驚疑不定，所以今日督公不是來興師問罪，不是來抄家的，而是來替的月兒，給祖父找大夫的！

反應過來后，沈姨娘喜出外，哪怕再害怕顧玄禮，這份恐懼也被沖淡三分。

“是妾唐突了，督公，督公日理萬機，還記著咱麼伯府的事兒，妾激不盡，快，快些進屋喝口水……”

顧玄禮神淡淡：“多謝岳母好意，咱家這就要走了。”

可說是要走，眼神卻直勾勾落到了他小夫人的上。

沈姨娘也是同夫婿相過的，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心中頓時更放心，又高興，便借口既然督公還有事，自己就不耽擱了，月兒快去送送姑爺。

小心翼翼，頭一次用姑爺來稱呼顧玄禮，見對方眼眸低垂著，好似當真沒有不悅，高興地簡直要拍手掌，林皎月跟著顧玄禮走出去前，沈姨娘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的袖子。

那袖子里藏了什麼，母倆心知肚明，林皎月縱使還揣著心事，驀然被提點，仍舊忍不住紅了臉。

小步跟上顧玄禮，在眾人眼中，一襲藕襖的小姑娘奔向那一黑的惡鬼，將手送進對方殺慣了人的掌中。

顧玄禮反手將的手握得極。

梅九看了眼，手招了招，將蕃子們先帶走，留二人獨。

顧玄禮嘖了一聲，發覺梅九連馬車都給自己留下了，不由嘆，自己真是會□□人，來自己邊幾年，這二愣子越發會來事兒了。

剛進馬車，林皎月便迫不及待地將昨日李長夙同自己說的全然吐，加上猜測，急急道：

“您不能再用那位大夫了，他哪怕和寧王府無關，也必然同鎮國軍有關，咱們收留一個乘風已經很了不得了，怎能總放這麼多危險的人在您邊？”

顧玄禮訝異地挑了挑眉，失笑：“夫人，你知不知道在旁人眼中，咱家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

林皎月頓了頓，手指扣住袖邊的線結，聲音略低：“可，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顧玄禮莞爾，雖說心里覺得這說法十分妄想，卻沒反駁，而是將話題引到了另一邊。

他慢吞吞將林皎月自己摳得泛紅的手指攥出來，慢慢撥了會兒：

“咱家倒是想問問，夫人既然昨日就被寧王世子告知了這事兒，為何昨晚沒和咱家說呢？”

他的指尖冰涼，撥林皎月手指的作又輕又慢，看起來一點兒都沒生氣呢。

許是林皎月的心思還放在齊大夫的份上，一時沒領悟顧玄禮語氣中的微妙，忍著指尖麻麻的，小聲道：

“因為我擔心是自己想多了，萬一誤會了提前說出來，惹您也跟著多慮，會耽擱了您的事，所以才想著等我先確認一遍，再來告訴您。”

言罷，想到為自己證明，急忙抬起頭：“若您不信，可以去問問廠衛司的人，我今早瞧見齊大夫出門后確實被寧王府的馬車接走了，立刻就去廠衛司找您了……”

喋喋不休不止，才發覺，顧玄禮漆黑的眼瞳輕輕瞇著，以一副悉且危險的狀態慢吞吞打量著。

林皎月愣了愣，這種模樣……

是他往常在床榻上，發現自己想睡覺，故意喊累騙人，斟酌如何再狠狠懲罰時，才會出來的！

可沒有說謊呀！

手指連同整條手臂被抬起到馬車的車壁上，皓腕如霜，簌簌落。

“督公……”

馬車一陣微晃后，低泣的聲音終于抑不住，也如同被霜雪累得花苞，不堪重負，盈盈發抖。

九千歲的聲音低啞而醉人：“噓，夫人小點聲，咱們在伯府外頭，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聽著聲兒來掀車簾呢。”

林皎月險些被嚇得流淚，怔愣不已地抬眸凝他，好似難以置信兩人都這麼好了，他居然還要如此欺負。

顧玄禮頓了頓，納悶原先敢用釵子扎男人的膽子去哪兒了。

不好玩，瞧被嚇得失神，他也覺得不舒服，一貫波瀾不驚的心臟像被用鞭了一道，微微的酸麻伴著刺痛。

于是他低嘆一聲，俯輕輕舐得抖：“好了，咱家騙夫人的，馬車上掛了廠衛司的旗，哪怕你在里頭唱歌跳舞也沒人敢進來——”

他頓了頓，向上探，將的淚水啄去，“明明是夫人先咱家不高興的。”

最后反而嚇都嚇不得，立刻就要他哄回來。

何況，這種程度哪算得上嚇，磨人的小妖，說得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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