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兄是這樣想的啊。

順和抬手去涌出的淚, 先只是雙指拂去, 可實在好多，都不完，哭得整個子在抖。

李明衍起，親自去銅盆前浸了帕子, 繼而回到榻前, 一點點抹著順和的面龐, 作極為輕緩道：“好不好, 單不是靠說的，你目前如此境況，便是我對不住你。”

浸過的帕子清涼，正舒緩了面龐的火燙。

順和將淚憋回去，聲音努力從嚨出來：“皇兄……我方才也同皇嫂說了，其實我愿意嫁去鶴拓，這樁婚事我沒有什麼不滿意。”

李明衍看了順和一眼，沒有發現一忍的委屈與不愿，才緩緩開口道：“鶴拓新王確實稱得上人中龍，夜擒長兄、力迫其父退位，倒有一番魄力，但也可看出其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狠戾非常，今使臣來我朝這番作，有好有壞，你心里當做好準備，鶴拓的日子不了艱辛。”

“皇兄，再艱辛的日子都要走下去的……恕順和無禮，也請皇兄見諒，若我留在京，無非被父皇隨意指給個兒郎，至于兒郎好不好，父皇哪會在意……嫁去之后已他家之婦，就算皇兄想護著，也無法事事巨細，個中辛酸，許是要比宮還要繁多。”順和眼神空，還流出幾分茫然，但很快轉而堅定：“皇兄，我想嫁。”

說完這話，順和又喃喃重復了一遍：“我想嫁。”

李明衍拿了順和過的帕子，攥在手里，面容淡淡、起。

順和只看得皇兄慢慢走向銅盆，聲音冷靜幽遠：“此事到底是否如你心意，我暫且不知，它鶴拓娶我朝皇，如何相待，我也不知。

但跟你同去的宮侍衛，我會從東宮與十率府挑選，他日若我聽聞一句你過得不好之言論，我會親率平州兵騎破他鶴拓城池。”

……

昭慶宮一事，鬧得頗大，張太妃被押下去即被侍省審問，連陸云檀與崔盼妍都免不了被問話，鬧了一日，陸云檀隨李明衍回了東宮，崔盼妍在宮門落鑰之前由楚霄陪送回崔府。

“膽子真不見小啊，崔三娘子，”楚霄在轎前騎著馬，握拳拴著韁繩，輕巧一拉，馬頭略微偏轉，“今天在獄見著張太妃，那瘋勁兒，你們當時也敢上去，我也佩服之極啊。”

崔盼妍一把開轎簾，俏聲道：“你說話怪氣的，今日檀娘都上前了，我哪有不上前的道理？”

“什麼怪氣，我可跟你說啊，殿下在獄時見到張太妃癲狂的樣子，臉一下就不好了，我猜跟我想的一樣，覺著陸二娘子膽子也忒大了，回去有的說教，你信不信？”

崔盼妍輕啐了一口：“還把自己跟殿下相提并論，不怕你老子拿你。”

說罷，手腕輕甩轎簾，進轎去了。

楚霄視線一直在崔盼妍消失的轎簾，薄邊忍不住起了笑，收回視線道：“拿怎麼能說呢，說打才是啊。”

說完，馬鞭甩了幾下，繼續前往崔府。

崔盼妍回府后就趕忙去見了爹娘，崔時卿與崔夫人早著急等著人了。

等得心急如焚，見人急急忙忙進來。

崔時卿那沖脾氣，眉即刻豎起來，還未束到最頂端，氣還沒撒出來呢，崔盼妍先一步道：“今日宮里出事了！”

“我哪還不知道出事！順和公主出事，與你這般晚回來有何干！”

崔時卿被堵得氣憋在那口上，拍桌一震，教訓道，“我看你是越來越不知道規矩！”

崔盼妍忙道：“爹爹，順和公主出事我可是在場的啊，后來還被侍省傳喚去了呢。”

哎喲。

崔夫人立即上上下下把崔盼妍圍看一遍，不顧崔時卿那恨鐵不鋼的眼神，焦急關切問道：“你不是見陸家二娘子去了，按理說在東宮才是，怎麼都不著那順和公主啊。”

崔盼妍一邊打量著崔時卿的眼神，一邊將今日宮里發生的事一細細說了。

說完后，崔盼妍悄瞄著崔時卿，細聲開口道：“爹爹……”

崔時卿的臉沉著，似比方才還要晦暗，過了許久才嘆氣緩聲道：“此事驚圣上與殿下，想來事會有個妥善理，我倒也不擔心這個，只怕這件事殿下心里不好啊，你今日見到了殿下，殿下心如何？”

“爹爹真是為難兒，先不說我不敢抬眼見太子殿下，就算見著了，殿下也是喜怒不形于，我哪知道他的心如何啊。”

崔時卿冷哼一聲，甩袖而走：“事不足，敗事有余！”

崔盼妍才懶得管這些話，罵的話多了去了，不罰就好。

“接下來三日不許出門，好好在家靜靜心！”話突然從遠飄來。

……

崔盼妍被關在家中靜心的這幾日，也快至元宵時日，崇慶坊的宋國公府正廣發著元宵燈帖。

凡在京的侯門貴胄皆有一份，更是邀了不清流書香門第，剩余的帖子也都分發了出去，至于哪家有本事拿到，那便是哪家來了。

往年宋國公府辦了元宵燈會，帖子自會往各宮送上一份，東宮也是不的。

盡管知道太子殿下不會去，但明面上的禮數得做足，至于李明衍這邊會稍稍提及讓陸云檀若嫌悶可去看看宋國公府辦的燈會，不過陸云檀向來沒去過。

“娘子以往不去倒是無礙，那時在他們這等人家眼中，左不過是平南侯府的小娘子不去罷了，可現在不一樣了。”尤姑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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