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外傳來三三兩兩的人聲，鑰匙掛在手心，卻無比沉墜。

想無盡的何止是夏天，還有我注定無疾而終的暗。

*

高三開學那天，確實懷抱一僥幸的期待。

想，萬一那些消息是假的，萬一他會來。

可惜兩節課過去，他的位置仍然無人出現。

他從不遲到的。

即使他不回來，但人數有限的火箭班也沒能再招到符合條件的學生，屬于他的位置空了出來，像時代里一片突兀的留白。

偶爾慣看過去，都要花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說服自己，他離開了，他不會回來了。

在很多新聞和或真或假的娛樂號里了解到他的近況。

他偶爾配合電影拍攝一些宣傳，更多的時間，據那些娛樂號所說，他是怕為了配合電影時常無法上課，耽誤自己的進度也影響同校同學，所以公司給他請了專門的老師，為高考沖刺。

關注了很多娛樂賬號，只要說有關于他的，哪怕是假的，也會停下視線多看幾眼，然后靠自己有限的認知，去猜測那些料的真假。

同意許媛的提議，進了藝班，錢姜也因為績起伏太大，和一起開始學畫畫，畫畫的時間很枯燥，常常一上午就畫一張圖，還無法收尾，在那些糙的速寫和素描紙上，一遍遍練習人、五，老師說的人臉畫得都好看，考試會加分。

那時候只會搖頭，老師說謙虛，其實沒有，畫江溯畫得太多了，盡管如此也畫不出千分之一的神韻，怎樣的神來之筆能配得上他呢，時常在想。

即使教室已經搬離，離他的位置很遠很遠，而他也早不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但只要有空，還是會以學思樓的新熱水機過濾更好為由，和錢姜一起去那里打水，然后路過他曾探出手的窗臺。

萬一有天他會出現呢，想。

索然無味的高三上學期就這樣過去，這是力最大的一個學期。

在畫畫和學習間拼命地找平衡點，要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去學別的生學了三年的知識，只能進不能退，但就算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短，在心里，這半年仍然乏味。

冒出這個念頭時連自己都驚訝，好像沒遇見他之前一直都是這樣無趣的生活，沒有期待，沒有力，但他出現了，每天起床都因能見到他而雀躍，又因為他看不到自己而失落，因為他才覺得這青春不算白來一場，有了力，也想發。

高三的寒假彈指一揮間，放了像是沒放，所有人都進一級戒備，晚自習的時間延長，有些平時科打諢的男生也偶爾一下，斗起來。

平靜繁忙的生活在某個下午被打。

那天的錢姜很狼狽，校服被煙燙破了三個窟窿，臉頰上全是沒干的淚痕，錢姜駝著背回來，外面有人在喊怪胎。

起先問發生了什麼，錢姜還不愿意回，直到一周后，這校園暴力愈演愈烈，才從斷斷續續的對話中，拼湊出整件事的始末。

起先是十班有幾個生違反校規，在校外用火燒一個孩子的頭發，恰巧被孩的朋友看見，那陣子校長嚴打，只要舉報就有三好的評優獎勵。們威利生的朋友，不讓說出去，又是拍拍臉又拍照片，朋友嚇得直流眼淚，們見狀又笑，說要不以后就當我們妹妹？學校姐姐們罩著你。

圍觀人群越來越多，偶爾有幾個生指責說不要這樣做，錢姜也終于忍不住，大聲說了句：“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和你們為伍的！”

——是獨行。

仿佛所有的怒氣找到出口，因為錢姜“胖胖的”，因為“其貌不揚”，因為聲音最大看起來又最好欺負，們突然轉變了矛頭，居高臨下地問：“有人罩也不喜歡？怪胎吧？”

又打量幾眼：“這麼胖，確實怪胎。”

然后三人大笑。

再往后沈聽夏就看到了。

出去上一節育課，屜里就會出現垃圾，那幾個生認識的人多，添油加醋一傳出去，二班有個“怪胎”似乎就此坐實。

那些惡劣的男生，還會在看到錢姜上廁所時，用惡心又低劣的目笑，“怪胎姐又來上廁所啊？”

漸漸，這風波似乎也開始殃及朋友。

錢姜建議這陣子要不二人先不要在一起，但沈聽夏知道，錢姜已經沒有朋友，再失去自己，只會更難。

因為試過無法融的覺，所以不想讓錢姜也再會一遍，搖搖頭，說不用了。

漸漸也開始被喊怪胎，盡管兩個生什麼也沒有做錯，每喊一聲都會低著頭再給自己加一張速寫，手在速寫板上都會發抖。

十班的人稱們為怪胎二人組。好像和們沾邊的事，都會變得尤為可笑和不堪目，第一次知道人微言輕，知道在絕對制的人群面前，微薄的反抗本不足為道。

那時候正在參加一場繪畫比賽，幾乎是沒日沒夜地熬著畫，午飯隨便吃幾口，在大家都還沒回班時加快速度跑回去繼續趕工。

直到那個中午，提前回班，空曠的校園和班上，十班幾個生耀武揚威地坐在的桌上，地上，是撕得碎的畫。

辨認出一個小角，耳畔開始嗡鳴，聲音嘈雜、尖銳、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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