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因為那時候他出了車禍,遲遲沒有醒來。”
他停住腳步。
沒停頓,緩聲說:“原因是私生追車,他坐在后排,傷勢最重。”
“你為什麼從來不問我他是誰呢?”說,“他是我們附中最有名的人,只要我說出名字,你不會不認得他是誰。”
“他在高二那年被導演選中做了男主角,高三一整年沒再回來,電影上映前出了意外,我好害怕他醒不過來,每天起早只為了那炷頭香許愿,掃地的告訴我,鶴溪塔很靈,雖然恐怖,但是很靈,所以我去了,說的沒錯,因為他就在幾天之后醒了,你看,你現在好端端地站在這里,是不是很靈?”
終于哭出聲來:“我不敢告訴你,因為那年的我連我自己都不喜歡,我可以向任何人展示,但不想被我喜歡的人看到,我在那一年和同學在一起被做怪胎,我怕你知道,你會接曾經有一個這樣的孩子喜歡過你嗎?你不在的那年我畫了很大的一幅畫,可是都被撕碎了,我一片一片地撿起來,料全都花了,”噎著說,“我想送給你的,在你可能會來之前,但是就差一天,江溯,如果你晚回來一天我就能送給你了。”
“可是現在,它們還是一堆碎片。”
“我的青春里沒有憾,因為你才沒有憾,唯一的憾是我始終不夠好,沒能讓你看到,你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遠,是我無論怎麼努力都追不上。”
“你還記得那雙高跟鞋嗎,《年游》點映那天,你回江城,你旁邊的主角穿的就是這雙鞋,我意識到我和你的世界差距太大了,大到連肖想都會為一種罪孽,”說,“我在那一天想和你告別,可我發現太難了,我還是追著你的消息又過了四年,除了難過也會有驕傲的瞬間——”
“你看,我喜歡的人,變了所有人喜歡的人。”
眼淚流干,染上的哭腔終于慢慢安靜下來:“畢業那兩年,我取關了一些賬號,試圖將你的痕跡從我的世界里再抹淺一些,就在我好不容易要說服自己的時候,”說,“我們又遇見了。”
“我發現比起不你,還是你更加容易。”沾上眼淚的睫潤,眼角被風吹得干到發痛,“我到那一天才發現,我居然還是很喜歡你,可是靠近你的時候被灼傷過太多次了,的自保機制讓我不敢往前,我發現只要讓自己不想起你,就可以忽視對你的所有覺,即使是自欺欺人。”
輕聲說:“但是直到最后,即使知道明明會和你分開,我也還是想,這樣的人,生命里擁有過一次,即使被燒得碎,又有,什麼要的呢。”
路燈拓出刺眼的暈,的話像一把把溫的尖刀,一句又一句剖開他的心臟,他想不到,他怎麼可能會想到,他甚至覺得此刻風中的不像屬于自己,假如是這樣,那他當年錯過的,又何止——
哭累了,終于伏在他肩上,鶴溪塔的明燈在這一刻熄滅,他的心臟因為這一句而用力收。
小聲地,如同替七年前的自己,完那句不敢開口的告白。
“江溯,十七歲那年,我隔著寬闊走廊看過無數遍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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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明信片
背著走回家時,已經在肩上睡著了。
地暖提前被阿姨開過,他將放在自己床上,然后給掖了掖被角。
客廳仍舊放著帶來的那個黃的箱子。
此刻它的意義似乎截然不同。
他走過去,第一次意識到太過沖擊的信息開閘而來時,竟然真的會讓人失去反應能力,心臟已經全然麻鈍掉,手臂也是,無數念頭開閘橫行,想要開口,但無法說出一個字。
他在這瞬間忽然意識到自己人生的貧瘠。
第一次拿到獎杯時也沒有此刻來得更加虛擬,他忽然想起之前離開時送來的本子,他一直帶在邊,前天還在想的是,既然不知道碼,為什麼要給他?但此刻不再如此。
他輕輕扉頁,即使上面并沒有灰,說這是高二那年買的,只能設置一次碼,設置過了,就再不能改掉。
0、6、1、6。
他思緒混沌地撥數字鎖,甚至本沒有什麼邏輯,然而輕按后咔噠一聲,是鎖開了——
六月十六號,他的生日。
他原先以為會是一本日記,打開才發現,這是本相冊。
但裝的并不是照片,而是手繪的明信片。
每一張照片都不同,有汽水、樹葉、桑葚,有細致的刻畫也有寫意的景,只是每一幕都無比悉,也許都和他有關。
第一張,是青綠相間的附中校服,在束下有金的勾邊。
背面有字。
并沒在TO后寫他的名字,而是一串英文。
Earendel。
埃倫德爾恒星。
觀測中,距離人類最遙遠的一顆恒星。
他在這一刻忽然再次覺得無法呼吸,如同被人住腔和頸部,需得非常用力地緩解,才能避免連帶到的每一力。
清秀的字跡很輕地落在明信片背面。
-2014.07.17-
TO Earendel:
謝謝你的校服。
已經幫你洗干凈了,你會喜歡什麼樣的洗味道?
如果我還回去的味道,能再獨特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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