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房

夏星眠去挑車的時候，周溪泛與夏懷夢也去了。

陶野當然也去了。

這兩天又給咖啡廳雇了一個新店員，為的是以后有人能在店里幫小燕的忙，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陪夏星眠。

們是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去的，大太剛冒頭，曬得人多煩躁。

店員七八舌地介紹著各種車型，隨行的那兩個祖宗也不安靜。

夏懷夢堅持說買個小踏板托就好了，速度低，帶人舒服，主要還安全。

周溪泛嘰嘰喳喳地，說騎托肯定要騎，踏板不算托，最近新上的一款復古街車特別帥，排量也不錯……

那兩個人在爭執店員又在一邊不停提建議的時候，陶野悄悄拉著夏星眠去街角，給買了一杯茶。

等清甜爽口的冰茶下肚，夏星眠糟糟的腦袋才終于在炎熱的天氣里清醒一些。

然后陶野摟著的肩，輕輕過度繃的手臂，在耳邊輕且溫地說：“不用太在意別人說的，買你自己想要的就好。”

陶野的話像另一種冰茶，飲下去，讓夏星眠心里又舒暢了一番。

最后夏星眠買了一輛巡航太子車。

又帥，又可以慢慢騎，后面坐的人也舒服。

唯一的憾，就是還沒拿到駕照，只能先把車放在店里。等下周順利拿到駕照了，再過來騎走。

逛了半天的托城，到了中午，夏懷夢說請大家吃飯。

周溪泛：“吃火鍋！”

夏星眠：“燒烤是不是好久沒吃了？”

陶野：“天氣熱，要不吃清淡一點，日料什麼的……”

夏懷夢的手指頭一個個點過夏星眠和周溪泛：“年輕人，就是不懂養生，還是我妹媳懂事！”

說著，頗為欣地拍了拍陶野的肩膀。

周溪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樂了一下。

樂完以后，忽然問：“對了，我一直好奇，夏姐姐和陶姐姐誰更大一點啊？”

四個人走到陶野的車旁邊，陶野幫忙拉開后車門和副駕駛車門，看著們挨個上車之后才走向主駕駛座一側。

擰鑰匙點火時，夏懷夢回答了周溪泛的問題：“我大一些，我比妹媳大4歲。”

陶野一邊開車一邊說：“對。所以按理說，我應該對小滿姐姐用敬稱的。”

夏懷夢：“真沒必要，你就和眠眠一樣，我一聲「姐」就可以了。”

陶野模糊地嗯了一聲，喃喃：“是啊，是該這樣……”

夏星眠出聲提醒夏懷夢。

“姐，陶姐姐沒有兄弟姐妹，可能一時半會兒不能習慣這樣。”

夏懷夢表示沒關系，其實左不過一個稱呼罷了，陶野怎麼舒服怎麼來就好。

陶野的重點卻已經不在稱呼上。

握了方向盤，有些疑地悄悄看了眼副駕駛座的夏星眠。

小滿是怎麼知道沒有兄弟姐妹的？

或者……夏星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更多的，關于的世況……

陶野平視前方，面如常地喚道：“小滿……”

夏星眠：“嗯？”

陶野問：“我已經見過了你的姐姐。你就不好奇，我什麼時候帶你見見我的長輩嗎？”

夏星眠皺起眉，順口就接：“你還有長輩？你不是應該早就已經……”

陶野：“已經什麼？”

夏星眠：“……”

夏星眠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慌地瞥開目，來回掃視車窗外和前方的路面，口中模糊地找補：“我、我都聽姐姐的安排，什麼時候見……見誰……都行……”

陶野語氣還是很平靜：“這樣嗎……”

夏星眠：“嗯……”

陶野：“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帶你去見見我的父母。”

夏星眠愣住。

夏懷夢不知道關于陶野的，聽陶野這麼說，在后排還起哄。

“好啊，我昨天還想著什麼時候去見見妹媳的長輩，正好我這些日子休假，要不我也跟著你們一起去拜訪一下，我又準備了個紅包，正想要——”

陶野禮貌地婉拒：“這次就先只帶小滿去吧，等下次有機會，再帶您或者更多的人一起。”

“也對，第一次見面，還是只有眠眠去就好。不然一下子去太多，也顯得我們失了禮儀。”

夏懷夢一副很理解的樣子點了點頭。

周溪泛問：“陶姐姐的父母在哪里？”

陶野回答：“岸……”

周溪泛一聽，有些激：“這麼巧嗎，我家就在岸！那下次你們去也一下我，剛好我也很久都沒回家看看老媽了！”

陶野淺淺一笑，答應了：“好……”

后排人和陶野的對話灌在夏星眠的耳朵里，越來越模糊，像罩在塑料布中聽外面打雷般，只剩一片不甚清晰的轟隆聲。

低著頭，眼神飄忽，地皺著眉，抿得死死的。

陶野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什麼父母？

陶野早就是個孤兒，養父母也相繼離而去，現在又是哪來的父母？

“小滿？”

陶野輕聲喚。

“嗯？”

夏星眠立刻坐直了，有些張地看向陶野。

“怎麼了？”

正值等紅燈的空當，陶野轉過頭來，投來和往常一樣溫暖和的目。

“如果你不想去，我們也可以不去。”

還是和之前一樣。

不愿在任何事上，迫夏星眠一點點。

夏星眠絞著手指，重重呼出一口氣。

也罷，也罷。

不管要面對的是什麼，總是逃不過的。

“去……我跟你去。”

岸也是南方城市，離云州很近，走高速的話差不多兩個小時。

吃過日料，安頓好周溪泛和夏懷夢之后，陶野就開車帶著夏星眠上了路。

出發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其實已經有些晚了。陶野也再次提議過，說如果今天不適合去，也絕不勉強。

但夏星眠看著陶野，問：“姐姐，你是想去的，對麼？”

陶野也不掩飾，說對，我想去。

夏星眠便說，那就去吧。

路上遇到了些別的事，路程耽誤了一些，等們到岸時，天都已經黑了。

陶野在下高速的附近地點找了個酒店，說先住一晚，明天再去也不遲。

夏星眠乖乖跟在陶野后，陶野說什麼都只有兩個字：「嗯」和「好」。

在酒店住下，陶野去衛生間洗手。

夏星眠坐在床頭，看到酒店安放在床頭的亞克力盒子，盒子里裝滿了各種避孕套和趣用品。

看得忽然有些臉紅。

其實陶野只是在做簡單的清潔，一般從外面回到住都會先洗手。酒店的床頭放置那種東西也再正常不過。

可是……

這種覺，就好像真的要發生什麼……

仔細算來，夏星眠這次從卡克斯勞坦恩回來，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了。

從第一天回來，就和陶野睡在同一間房里，甚至用一張床、同一個被子。

可是們每晚只是躺在一起，聊一聊店里今天的客人、小燕暗的隔壁店員、或者小狗該洗澡或者驅蟲之類的事。

然后互道晚安，抱著陶野的胳膊睡去。

這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們沒有談論過如今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麼，也沒有把或喜歡掛在邊，更沒有試圖越界做過那事。

最深的一步，也就是親吻。

就好像們所有該噴薄的，都在重逢的第一晚宣泄完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只剩小心翼翼。

關于上床……

陶野從來都不是會主要求的人。

而夏星眠也了當年的年輕氣盛與膽包天，的早就排在了心里的末位。

關于珍惜陶野的每一項，都排在末位之前。

但要說不想，那肯定是騙人的。

排得再末，也是排著的。

本來這一項齷齪心思被牢牢在最底下，可是現在坐在酒店的床上，聽著陶野洗手的水流聲，看著床頭那些骨的包裝袋，夏星眠覺有些骯臟思想好像是浮了上來。

這一秒，從最底下，浮到了最上面。

甚至過了這次旅程的所有忐忑與不安。

陶野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夏星眠撐著雙手坐在床邊，發著呆，目直勾勾地盯著床頭柜的方向，臉紅。

順著夏星眠的目看過去，看到那盒花花綠綠包裝的東西時，就明白了。

陶野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幾年前們的都很模糊時，倒是常常上床。

如今話說開了不，講過「我喜歡你」之后，上床反而變了一件不可輕易的事。

——就好像們對這件事有多麼謹慎，就說明們對這段有多麼認真。

陶野默默走過去，坐在了夏星眠邊。

很瘦，坐得也輕，床面都沒有陷下去太多的高度，夏星眠也沒有發現已經過來了。

在夏星眠還在出神時，陶野閉上眼，傾過去吻夏星眠的脖子。

覺到一陣溫熱在脖側的皮上熨開來，夏星眠了一下，轉頭看見近在咫尺的陶野，臉一下子漲紅到像要滴。

“姐姐……”

下意識向后躲了一下，單手抓住了陶野的肩。

“怎麼，不要嗎？”

陶野垂著眼，極近地盯著夏星眠的鼻尖與，呼吸也是溫熱的。

不等夏星眠回答，又低聲說：“你明明……一臉很想要我做些什麼的樣子。”

夏星眠抓著陶野肩頭的手指，陶野上的襯衫被握出無數道褶。

每一道褶都仿佛窄細的電流，一條條、一段段，匯聚向夏星眠的指尖，麻了手指到心臟的所有神經。